第111章 社鼠城狐,如火如荼(第3页)

 其余的好友、同窗、发小,数都数不过来。

 富商韩玻之子、高拱门生韩楫,与他“离经考业,朝夕亹亹”。

 巨富徐经,是他的发小,“自余为诸生,与公子(徐)经游”。

 张四维是几十个商行推出来的大掌柜,哪怕王崇古入了内阁也取代不了!

 解池的盐,潞安府的绸,全都得从他手里过。

 整个三晋的煤、米、茶,都在他的协调运作之下。

 富国、丰国、大通、润国、益国五个冶铁所,所出铁课,每年都他张四维主持瓜分,才轮到朝廷来收缴。

 整个三晋的商业,就是他张四维的后花园!

 可以说,与俺答汗的互市,没有他点头,就别想开起来!

 他这个份量,与皇帝拉扯一二,算得了什么大事?

 看看那申时行。

 自从申侍郎掌吏部之后,已经数次朦胧推升了——皇帝前脚将人贬斥到鸟不拉屎的地方,人还没走,吏部旋即又将人升迁,多是到南直隶躲躲风头,品阶都不改。

 朦胧推升,向来是文臣对付皇帝无端贬斥的利器,也是展现度量,市恩群小的常见手段。

 张居正说了申时行几次,都被他糊弄了过去。

 皇帝后来忍不住发牢骚,亲自出面,让申时行收敛一点。

 申时行满口答应,转头不还是照旧?

 既然申时行背靠南直隶乡党有这个份量,他张四维领衔晋党,自然也该有。

 只有他闹了别扭,皇帝才会想起他的份量,对他略作安抚。

 只有他不时跺脚,晋党的官吏,才会仔细看看谁是地龙。

 马自强不置可否。

 谁还没个揣摩帝心的时候。

 表面上看,皇帝颇为早慧,也不轻易以喜恶影响国事。

 但皇帝终究是皇帝,要是产生幻觉,觉得皇帝一定会守规矩,早晚是要吃亏的。

 不是谁都能拿高拱徐阶做比的。

 况且,湖广的事,本来就引得皇帝怒火中烧了好一段时间。

 如今改制宗室的议,却被礼部挡住了,保不齐被暗暗记在心里,盘算着怎么算账。

 马自强坚持己见:“就怕来回讨论,耽搁了湖广的正事。”

 他说的含蓄,其实就是让张四维适可而止。

 张四维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下来。

 显然还是能听进去马自强的劝。

 旋即,他又忍不住笑了笑,说了句题外话:“依我看,湖广的事,恐怕没这么快能收尾。”

 马自强投来好奇的目光。

 张四维摇头不语。

 他手上有商行,下沉更深,推演局势,也多些线索。

 不过,都不关他的事。

 最好是闹久点,宗室问题多多,礼部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不是。

 ……

 湖广布政司,长沙府。

 长沙作为湖广大府,一地精华,引得周边不少大户,都在府城内置办了房宅。

 富户士绅也分底蕴。

 底蕴差的,只能举家搬迁,做个光鲜的府城人上人。

 底蕴深厚的,便是城内有房,城外有田庄坞堡。

 可惜,近日确实遇到了煞星。

 锦衣卫犁地犁过来了。

 朱时泰今日,就刚刚攻陷一处田庄坞堡,杀了不少人——别的大户也就罢了,还能申辩一二,但这种一面做乡贤善人,偶尔兼职匪盗的大户,向来是就地格杀的。

 朱时泰随意踢开挡在脚边的尸体,将靴子在地上跐了两下,磨去脚底的血迹。

 又在庄子里走了一圈,检查有没有有名有姓的漏网之鱼。

 “大人,里面还有个活的!”

 一名百户官,从房间里,拽出来一个半大少年。

 朱时泰摆了摆手:“绞了。”

 没有兵甲,自然犯不着见血。

 他正为自己的仁慈感到自我满足,忽然想起什么。

 回头有吩咐道:“他可能是为了保护他弟弟或者哥哥之类的人,故意被发现的,伱再仔细搜搜刚才的地方。”

 出门在外,锻炼要有锻炼的样子。

 话本里这种情节老多了,自己可不得小心点。

 自家老爹拿命求来的差使,他没有别的顾及,只想把差使办彻底些。

 好歹不能让老人家走的时候还最后数落自己一顿。

 又过了小半日,任由锦衣卫各自搜刮了些财物在怀里——京爷外出公干,不就是奔着这事来的吗?

 完事后,众人才出了坞堡,重新集结,准备打道回程。

 朱时泰正要翻身上马。

 就见一名锦衣卫迎面而来。

 他定睛一看,是自家老爹近卫。

 朱时泰有些不安地高声喊道:“什么事!?”

 那锦衣卫急促归急促,却没乱了方寸。

 走到近处才气喘吁吁:“世子!国公说湖广局势有变,让您尽快回去!”

 朱时泰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他爹病重猝死了。

 他翻身上马,随意问道:“没跟你说什么事?”

 那锦衣卫贴近朱时泰鞍前,悄声道:“掌荆藩泰宁王恐惧钦差,畏罪自焚了!”

 “如今湖广无论官场,还是宗藩,都为之震动!”

 “岷王府蠢蠢不安,吉王府惶惶失措……”

 “国公担忧他们失去理识,做出不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