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布帆无恙,万人空巷

 第53章 布帆无恙,万人空巷

 李诚铭跟陈胤兆,莫名被点到,都愣了愣。

 陈胤兆很快反应过来,挡在身前,就要说话。

 李执突然悄声开口:“虽然不知道二位身份,但锦衣卫我还是认得的。”

 “天子耳目,该听事的时候可不能躲。”

 陈胤兆瞥了一眼身后的护卫。

 不明白是其人眼力好,还是办入住时看到了什么。

 他谨慎开口道:“长者看看差了,我等只是商贾。”

 眼前这人显然不是什么老秀才,他顺势就改了口。

 李执抓住他的手,低声道:“我也是要进京的,小少爷可别怪我届时多嘴,让二位离了圣心。”

 陈胤兆显然露出犹豫之色。

 也不是说这话多有威慑力,毕竟总不至于因为这种屁事被治罪。

 他只是有些拿不准面前这人的来历。

 有这份洞悉,乃至这般言语,显然身份不简单。

 见陈胤兆还在迟疑,李执解释道:“放心,不是为难的事,让您二位做个见证,免得被王之诰好一通毒打。”

 陈胤兆瞥了他一眼。

 楼上好歹是一位刑部尚书,勋贵绕着走的大人物,他失心疯了才去招惹。

 他沉声问道:“长者不妨交个底。”

 李贽无奈道:“我举人出身,乃是南京刑部主事李贽,上月,改国子监司业,如今是进京赴任。”

 陈胤兆一怔。

 刑部主事、国子监司业都是正六品,虽说南直隶到北直隶有所擢升,但也还是个小角色。

 六品小角色也想拿捏他?痴人说梦!

 这家伙一副刑部尚书也不怕的样子,差点给他唬住。

 他心里有了底,说话也不缓不急起来:“那李司业好好赴任便是,在这里纠缠作甚。”

 李贽见他这模样,就知道什么心理。

 当即又扯起虎皮:“正是要赴任的,不过我在刑部任上还有一桩案子没结,正好要着落在王尚书身上。”

 紧接着便高深莫测起来,小声道:“跟圣上也有关的。”

 最后这一句,当即就镇住了陈胤兆。

 虽说大明风气开朗,但也不至于在锦衣卫面前编排皇帝。

 既然这般说了,那他恐怕还真不好躲。

 一时两难住了。

 二人这里嘀嘀咕咕,那书童早就不耐烦了。

 忍着脾气提醒一句:“诸位什么来历?又是什么因由要见我家老爷?”

 李贽连忙凑过去。

 一边指着陈胤兆、李诚铭,一边耳语起来。

 而后又是拍胸脯,又是亮了个什么凭证。

 才得那书童迟疑点点头:“你们且随我上来。”

 李贽便拉着二位勋贵跟在屁股后面上了楼。

 而后那书童先领着那吏目进了房间,让三人稍待片刻,他进去通禀。

 见排队还得排在小目吏后面,几人都有些不满。

 这时候陈胤兆才有暇过问。

 他低声道:“李司业不妨说明白些。”

 李贽既然将二人哄上来,敲开了王之诰的门,也就不再遮掩。

 他娓娓道来:“我长话短说。”

 “上月初,圣上开经筵。”

 “初次经筵,讲官们便顺势介绍了一番经学流派,譬如什么良知现成、修证等等。”

 “某位经筵官恰说起了善恶论。”

 “圣上来了好奇,便问,到底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又或者是心学的无善无恶?”

 “几位讲官各执一词,圣上怫然不悦。”

 “正好彼时朝鲜国进京谢恩,蒙圣上召见,说起该国山中有名从小被遗弃,与自然为伴的野人。”

 “而后圣上大喜,说有惑就该验证一番,看看这种先天之人是善是恶。”

 说到这里,他咽了咽口水,顿了顿。

 李诚铭干脆趁着这个空档插话道:“那这关你什么事?”

 陈胤兆也是看向李贽,眼神充满疑惑。

 李贽摇了摇头:“本来是不关我事,但南直隶某些烂人听了这事,赶着凑上去。”

 “我手上有桩案子,案犯是个残智之人。”

 “我离任时,正要结案,将人开释,结果就听下面说,人被这位王尚书提走了。”

 结合他之前说的,二人也能听明白把人提走是什么用处。

 李诚铭疑惑道:“残智与未开化,恐怕不同吧。”

 陈胤兆在一旁倒是理解这事。

 不同归不同,但总归是卖好的态度。

 他的关注点却在别的地方:“既然李司业是来讨人,给我二人稍带上作甚?恕不奉陪。”

 方才被拉大旗唬住了,现在一听,压根没圣上的事,当即准备溜之。

 李贽连忙将人拉住。

 他早有准备。

 缓缓开口道:“不瞒二位,这事还确实有所劳烦。”

 “圣上亲笔,催我上道,若是我讨了人遣送回去,一番往返,岂不浪费了时日,让圣上久等?”

 “所以,还得麻烦二位手下的锦衣卫,替我送遣。”

 陈胤兆皱眉,什么来头,怎么还有圣上亲笔催促进京?

 起初他以为是大人物,后来听了官职只当是小角色。

 现在听了这话,又拿不准了。

 李诚铭没想到这么多,直接反驳道:“让圣上久等那是你的事,可赖不着咱们。”

 话是这个道理。

 但李贽咧嘴一笑,将头上儒巾扯下,露出一颗光溜溜的头。

 又从头巾里掏出一张纸笺,上面写着“久仰名,朕盼侯”六个字。

 李贽随手招了招。

 他无赖道:“所谓光头的不怕戴冠的,本官今日就赖上伱们了。”

 陈胤兆跟李诚铭神色一变。

 对视一眼,显然是都看到上面皇帝的私印。

 这种简在圣心的人,无论官阶高低,都不好得罪。

 当即便知道这人怠慢不得。

 在李贽承诺了不会得罪王尚书、只做个见证之类的话后,二人无奈,半推半就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