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9章 伤好了,继续(第3页)

仓场司衙门外泼水冻硬的青石地面,人群散尽了。寒风卷着零星的雪沫子,刮过空荡的高台。

台上那根碗口粗的刑桩依旧杵着,桩底冻结着一小滩暗红发黑、混着冰碴的血迹,像一块丑陋的伤疤。空气里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被风一吹,散得很快,却顽固地钻进每个路过之人的鼻孔。

刑场周围的茶铺、早点摊子,少有的拥挤。人们捧着粗瓷碗,喝着滚烫的杂粮糊糊或羊杂汤,没人说话。呼噜的吞咽声,碗筷碰撞声,被一种奇异的沉默压着。偶尔有人压低嗓子:“三鞭子…后背…骨头都看见了…”

“三十鞭…分着打…伤好了再打…”

“齐禄那小子…以前看着挺机灵个人…”

“呸!机灵?心都黑透了!矿上老刘头那腿怎么烂的?抚恤钱让这帮杂碎克扣了多少!”

议论声像投入冰面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旋即又被更深的沉默吞没。许多矿工端着碗,目光呆滞地望着刑台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厚棉袄下的脊背,仿佛那冰冷的鞭梢也抽在了自己身上。

丙字区排屋。王栓柱媳妇用新领的抚恤钱买了半袋黄米,熬了一锅稠粥。孩子捧着粗陶碗,小口吸溜着热粥,小脸被热气熏得发红。

王栓柱靠在炕头,那条扭曲的腿盖在厚被下。他手里攥着那个刻着“矿恤”的木牌,指腹一遍遍摩挲着冰冷的刻痕。

“爹,”孩子咽下一口粥,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疤脸张…还有那个齐…齐什么…为啥绑在柱子上挨打呀?他们不疼吗?”

媳妇盛粥的手顿住了。王栓柱喉结滚动了一下,那条伤腿似乎又隐隐作痛起来。他想起告示牌前老矿工的泪,想起自己瘫在炕上等死的绝望。

面对孩子好奇的询问,王栓柱却不知道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