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史郎的无妄之灾
第297章史郎的无妄之灾
长谷川家里，黑木缠着长谷川太太，进行了基本问询。
即使不善与人打交道的神崎也已经发现……
长谷川太太与人交流的时候，有些怯怯的、很容易慌张的样子，不过这不好说是隐瞒了什么，还是性格使然。
虽然长谷川太太坚称对长谷川法官的工作并不了解，甚至不知道什么峯木明、香野裕哉，但是……却也提供了一条有用的线索！
“我不知道和你们说的事情有没有关系，不过……前几天的确有个人，来找我丈夫，是一个看起来六十岁左右的男子，和你差不多高、很瘦……”
随着长谷川太太的描述，黑木和神崎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冈田老板的身影。
“他和长谷川法官谈了什么”神崎连忙问道。
“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有什么案件，他希望我丈夫重审，还说什么视频证据……不过我丈夫和他讲了一罪不二审什么的。”
长谷川太太说到这里，顿了顿之后才继续说道：“可是……我听到他离开的时候，表情很可怕地说了一句‘如果法律不能审判他的话，那就由我来吧’。”
黑木和神崎闻言，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长谷川太太见茶水冷了，于是主动开口道：“我再去给你倒茶。”
“不用麻烦……”黑木想要制止，不过却未果。
神崎这时看到黑木，脱了鞋在地毯上偷偷蹭脚，不由得小声提醒道：“脚气你去用药！别在人家地毯上蹭！”
黑木闻言撇了撇嘴，又将鞋子穿上。
“嗯这是什么……”黑木这时看到，一旁的柜子上，除了相框之外，还有一只摆放很显眼的圆盘装饰物，似乎是什么纪念品。
“健全家庭守护协会”神崎念出上面的字。
喀嚓——
长谷川太太回来刚好见到这一幕，手一抖托盘直接掉在了地上，慌忙说道：“啊……抱歉。”
“不，您小心些……”
黑木和神崎见状，也连忙上前帮忙收拾。
就在这时，随着开门声响起，长谷川太太又连忙往玄关跑过去。
“欢迎回来。”
黑木和神崎诧异地看着，长谷川太太一板一眼地跪好，还把拖鞋拿出来——总觉得长谷川太太过于有礼数了。
而长谷川这时也看到了黑木和神崎，黑木见状连忙说道：“您好，长谷川法官，我们是米署……”
“你们不是有同事来法院了吗怎么还来家里”长谷川说着，皱眉看向太太，仿佛是在问她有没有乱说话。
长谷川太太见状，连忙低下头。
“那个……”黑木还要说什么。
不过长谷川已经开口道：“案件的事情，我已经和你们的同事说过，你们可以回去了！”
见长谷川下逐客令，黑木和神崎也只得恹恹离去。
离开长谷川家之后，黑木叫住了要上车的神崎，向他眼神示意了一下——去对面的商店。
“嗯你早上不是刚买烟吗”神崎皱眉道，似乎是抱怨他抽得太多了。
“不是买烟，是看看那个……”黑木说着，看向了商店房檐下装着的摄像头。
“这是……”神崎这才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原来黑木之前在长谷川家门口左顾右盼，是在找这个。
“这个角度，应该能看到大道上，虽然看不到长谷川家门口，但如果有相关人士过来的话，都能录到。”黑木刚刚就观察过摄像头的角度。
之后黑木出示了警证，向商店拷了一份这几天的监控视频……
……
晚上，国木田又卡在下班的时候，开起了搜查会议，白石今天也早有准备，没有抱能准时下班的希望。
会议室里，国木田在说案情之前，也将黑木和神崎叫了起来，狠狠地批评了一顿——长谷川已经向警署投诉了，他们两个擅自来自己家中问询的事情。
白石到场之后，国木田才姑且偃旗息鼓，不过还是追问道：“黑木刑警，你下午向鉴定班，又提交了新证据是什么东西，怎么来的”
国木田经常会查鉴识班的记录，看看有没有不当手段取得的证据，黑木今天根本没有去过现场，却提交了要鉴定的证据，这引起了国木田的注意。
黑木闻言，信誓旦旦地说道：“是我的袜子……我想起来，之前米森林查看尸体的时候，袜子可能蹭到了，特地让鉴识班帮忙排除一下，以免干扰调查。”
神崎：
神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接近过尸体而且……你袜子是怎么蹭到尸体的
国木田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过之后还说道：“破坏现场证据……案件结束后，你交一份检讨！”
接着，搜查会议这才正式开始。
在国木田的示意下，黑木也没坐下，由他先汇报今天的搜查成果……
于是黑木讲了斋藤树提供的线索，以及去长谷川家问询时的见闻。
……
“长谷川太太说自己不了解丈夫工作上的事情，不过却有些惊慌”白石听完后皱眉道。
不过国木田这时插言道：“关于这点，其实……我知道一些，那个‘健全家庭守护协会’署长您听说过吗”
刚刚神崎也说了，长谷川太太对那个纪念品，似乎尤为敏感。
白石摇了摇头道：“那是什么”
“这个组织，名义上宣传的宗旨是‘支持国家繁荣的是每一个健全的家庭’，会协助一家之主，对妻儿进行教育与指导……不过曾经多次陷入过非法拘禁、私刑之类的丑闻中。”国木田还真的知道这个组织。
“非法拘禁……”白石闻言，顿时明白，这应该就是个“女德班+网瘾学校”的结合体，只是纠正的不仅仅是“网瘾”，而且看起来还是女人孩子两手抓，旋即白石问道：“然后呢”
“因为不少高级公务员……嗯，据说包括警察厅的一些高级警官，也都是该组织的会员，所以类似丑闻最终也都不了了之。”国木田这时模糊地说道。
不过意思已经表达了出来……
会加入这种组织的会员，本来也不是什么普通家庭，背后力量当然也很强，自然“丑闻”也就只是“丑闻”而已。
“难道长谷川……”源这时已经大皱其眉。
“国木田课长，莫非你也……”白石这时故意调侃了一句。
“不不不，我也只是在宣传课的时候听说的……我敢把它的宣传单拿回家，家里的母老虎就得生撕了我。”国木田连连摇头。
白石借着玩笑缓和气氛之后，关于“健全家庭守护协会”的事情，在会议上也就先告一段落。
即使真有法律问题，受害者又没有在米署报警，而且按照国木田的说法，这种协会，白石现在拿它也没办法。
这只是能够解释，为什么长谷川太太会很紧张……
除了“做贼心虚”这种可能性之外，也不能排除“精神创伤”的可能性——不过除非她向米署的生活安全课求助，否则白石也做不了什么。
……
黑木汇报完之后，铃木也站了出来，说起了长谷川法官这边的事情。
在东都法院，铃木和牧高如愿见到了长谷川——当然，还有……白马探也一起去了，否则不会这么顺利。
“长谷川法官也有提起，刚刚黑木刑警说的，冈田浩司上门拜访的事情，经过也和长谷川太太所说的一样，的确是带着自己被香野裕哉拍的短视频，希望能以此为证据重审，而在长谷川法官告诉他那是不可能的之后，他也发表了危险的发言没错……
“不过长谷川法官并不承认、有见过峯木明记者，只是说自己接到过一封以峯木明名义寄给自己的信，提到针对‘十年前的无罪’，想要上门交流，而长谷川法官并没有回应，之后也没有什么后续。
“而对于香野裕哉，长谷川法官也说根本没有见过……
“对了，还有我们在东都法院查了开庭记录，峯木明记者死亡当天，长谷川法官有三场庭审，从早到晚，根本没时间离开东都法院。
“虽然还不知道峯木明记者死亡的第一现场，但只要不是在东都法院中被杀的，长谷川法官的不在场证明就是成立的。”
铃木这时说出了走访结果。
因为峯木明尸体发现较晚，死亡时间预估范围很长，不过基本和法院上班时间重合，而那一整天，长谷川判了三场庭审，根本没有离开法院。
黑木见铃木就说到这里顿住，不由得顺势问道：“那在香野裕哉的死亡时间，他有不在场证明吗”
铃木闻言，脸色一苦道：“这个……我问了之后，长谷川法官十分生气，说是当时在家里，唯一的证人也就只有他妻子。”因为回避原则，妻子显然是不能作为正式的证人。
香野裕哉的死亡时间，是晚上到凌晨，说在家没有证人，也实属正常。
直接询问法官的不在场证明，对方的愤怒也在预想之中……
至于峯木明死亡时间的不在场证明，并不是问出来的，而是从开庭记录了解到的！
……
最后源也站了起来，汇报了他今天的成果——他也是今天唯一把人带回警署配合的警员！
源本来也不愿意这样做，可是……
“香野裕哉死亡案的凶器，已经正式比对过，就是现场遗留的菜刀，并且……核对记录后发现，这把菜刀也就是十年前案件中的凶器，也就是冈田祥吾生前用的菜刀，上面并没有指纹。
“另外通过交通摄像头发现，周一晚八点十三分，冈田浩司驾驶自己的小型货车，出现在距离米塔公寓前的大道上，且该行程并非其日常……
“现在已经将冈田店主，请来警署中配合调查，不过目前他的抵触情绪比较严重，不愿意说什么，还在努力问询中。”源这时稍显尴尬地说道。
说完后，源也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白石署长，见他没有说什么，这才松了口气。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可以换个强硬些的问询方式了……
毕竟源的“审讯/问询”能力虽然很强，但见效太慢。
为什么这次国木田对“将人请来警署配合调查”，完全没有反对
因为现阶段的证据，直接申请【逮捕令】都已经足够了！
菜刀上虽然没有指纹，但这刀就是冈田十年前申请要回去的，在案发时间内，还拍到了他在现场附近出没……
加上足够的动机，以及其本人不发一言的态度……可以说凶手已经十分明了。
只是源坚持认为，冈田的沉默另有隐情，希望可以再给自己一些时间！
“不过在峯木明死亡的周日这天，冈田店主一直是正常营业的，已经实地走访过，客人也都有印象，除非峯木明是死在【冈田食堂】，否则可以认为是有不在场证明的。”源又给冈田解释了一句。
因为峯木明至今都只发现了“抛尸现场”，而没有发现“案发现场”，所以“不在场证明”也尤为难以完全确立，基本只能作为“内部参考”。
毕竟……
即使冈田一整天都在店里、长谷川一整天都在法院，也不能排除峯木明有上门送死的可能性。
……
听完了汇报后，国木田总结道：“所以……现在米塔公寓的杀人案，已经有眉目了，源你加紧问询嫌疑人。
“不过峯木明记者的死亡案，现在还很模糊，当务之急是确定峯木明生前的活动轨迹，尽快找到第一案发现场，还有……
“现在看来这两起案件，存在是独立案件的可能性，对峯木明记者生前的人际情况，也要进行摸查。”
的确，这两起案件，也未必就一定是关联的，说不定只是碰巧在差不多的时间内一起死了，毕竟峯木明得罪的人也不少。
目前看来，香野案的两名嫌疑人，在峯木明的死亡上，不仅都没什么作案时间，而且动机也都不够充分。
冈田没道理只是因为对方想要出版这件事，就怀有充分的杀心。
而对于长谷川来说，峯木明虽然有威胁他的意思，但本身根本没有任何证据，甚至香野生前连案件细节都没有告诉给她！
峯木明因为总是出版一些敏感人物的访谈记录，本身也经常被质疑炒作，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长谷川不至于因为她的威胁，就痛下杀手才对，作为法官，怎么想也不该如此冲动。
这点来说，长谷川自述有收到她的信，可是根本没有理会……是符合逻辑的。
国木田说完后，也看向白石问道：“署长，您还有什么要指导的吗”
“那我再补充两句。”白石这时也不客气：“大家看一下香野的尸检报告，上面写了，从刀刃刺入角度、结合受害者身高分析，推测凶手身高是一米七五左右，另外还有一点要注意……
“伤口只有背后这一刀，可见香野在中刀前，没什么反抗，而且门锁也没有被破坏的迹象，也就是说，他应该比较信任屋里的这个人，至少是相信他不会突然从背后袭击自己。
“另外再看案发现场的这张照片……凶器掉落这里，看……这里是刀刃落地后迸溅的血液，这是凶器原本的位置，不过这里……这里的血液溅射形状不太对，在我个人看来，这里应该也会有血液残留才对。
“神崎，你和剑持再对这里做一下迸溅分析……”
白石已经很有领导气质，两句话补充了一大堆。
不过他提到的这两点，的确也正中要害！
“一米七五左右”这点，冈田店主和长谷川法官，都符合条件……
可是……
“能够令香野放心将背后露出来”这点，冈田店主显然并不符合条件！
香野只是纯粹的坏，他并不是蠢。
之前去冈田店里拍缺德视频的时候，他也是和朋友一起去的，并且一进去，就隐隐挡在了料理台一面——也就是挡住了冈田店主去抄刀子的路线！
可见他对冈田店主，是存在防备心的。
很难想象，如果冈田去找他的话，他会大大咧咧地背对着对方，直接被一刀毙命。
正常来说，根本就不该给他开门！
源听了这话，不由得眼前一亮——这可以说是，目前对冈田来说，最大的“反证”。
当然，这也并不能算是直接证据。
哪怕在法庭上，冈田的辩护律师出示这样的证据，法官也很难会接受。
相比于“凶器”、以及“在案发现场出没”的监控来说，这种心理分析层面的证据显然力度不够。
反而白石提到了另一点，关于凶器附近的“血液迸溅分布”的异常，更值得深挖！
如果说现场被人带走了什么，或许会成为案件突破的关键。
毕竟……
凶手连近在咫尺的凶器都没动，直接捡走了另一件东西，未免显得有些刻意，肯定存在一个理由。
……
调查会议结束后，刑事课当然要继续加班，而白石直接下班走人……
因为有些在意，白石在车上，还向绫子打听起了“健全家庭守护协会”的事情，毕竟这种“协会”，背后多半与一些财团有关。
“那个协会啊……你千万不要在我妈妈面前提起。”绫子似乎想起了什么。
以绫子对白石的了解，当然也不会怀疑，白石是真的对这种协会感兴趣。
“朋子阿姨应该……很反感这种东西吧”白石也并不会怀疑，这种协会和朋子当大半个家的铃木集团有直接关系。
“嗯，此前这协会的会长，来参加我家的一个酒会的时候，还想要向我爸爸介绍他那一套……结果中途就被我妈妈赶走了，我爸爸还无辜的……咳咳，总之不要在我妈妈面前提起，在我爸爸面前也不要！”绫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白石：……
白石估计，可怜的史郎叔叔，大概是因为对方的搭话，就无辜遭重。
“不过你也不要多管它的事情……不少省厅的官员，都是这个协会的会员。”绫子也提到了和国木田说的差不多的情报。
东岛国的“省厅”，是指中央行政机关，并不是地方政府，比如法务省、检事厅之类的。
“这些食古不化又狡诈多端的老东西……表面上推出一些人气女性议员，向国民表现自己的开明，背地里其实还是一百年前的一套。”白石说着摇了摇头：“这些人能搞好什么政治！”
绫子连忙叮嘱道：“你和我说也就算了，外面还是要小心的……别的不说，我记得当时山崎警视监，就在我妈妈斥退那个会长时，来说和过。”
“山崎哦……是那个人事课课长吧已经‘警视监’了吗”白石也想起来绫子说的是谁。
能到“警视监”警衔的人事课长，当然也就只有警察厅长官官房下的人事课长！
虽然只是“课长”，但这可是警察厅长官官房的人事，含金量是警视厅的那些课也完全比不了的。
不过一般来说，也是“警视长”警衔担任这职位的时候居多，已经升了“警视监”的话，说明他的职位也快要向上调动了！
而且这个位置的“警视监”晋升，大概率会是警察厅的主力局长，也就是将来的警视总监、警察厅长官的候选……
以山崎的年纪，他这个进度在同届中已经拔尖儿了，能将这两个位置之一收入囊中后再退休，已经是大概率的事情！
当然，听绫子说的就知道……
即使是山崎警视监，在朋子呵斥那个什么会长的时候，也就只是出来“说和”，而且……看起来他的说和也没什么用，最后对方还是被斥退了。
“放心，只是稍微听说而已，目前看来，这个什么协会的，和案件也没什么关系。”白石给绫子宽了宽心。
虽然白石是出了名的又高又硬，但是只要和案件无关，白石也不会单纯因为看不过去，就去和一群大佬硬怼。
否则他看不过去的事情多了，早就把自己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