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乘凉的人……(第2页)

 这并非孤例。小云的思绪飘到邻居陈阿姨,陪着丈夫从地下室打拼出来,最后男人开着新买的宝马,副驾驶上坐着的年轻女人抱怨着真皮座椅不够软。还有单位领导的原配,在手术室外颤抖着签下风险告知书,而“她”的朋友圈里,卡地亚手镯的蓝盒子刺眼夺目。钱钟书说得刻薄又精准:“婚姻是金漆的鸟笼,外面的鸟想住进去,里面的鸟想飞出来。”可没人细说,这笼子最先磨掉金漆、露出冰冷铁条的,往往是里面那只最温顺、最不吵不闹的鸟,它们用沉默和付出,磨损了自己的羽翼,也磨掉了笼子表面的光鲜。 

 莫言的话更显残忍,剥掉了最后一层温情面纱:“婚姻本就是一场合作,不必弄成爱情的样子。”小云看着母亲凹陷的眼窝,心里却仍有一丝不灭的执拗:总该有人,会把那副金耳环,郑重地戴在白发苍苍、布满皱纹的耳朵上,而不是只挂在年轻光滑、充满欲望的脖颈间吧? 

 窗外的霓虹次第亮起,橱窗里的金耳环在玻璃的反射中,仿佛融入了窗外清冷的月光。李淑芬缓缓闭上了眼睛。病房里只剩下仪器单调的滴答声。小云握住母亲枯瘦冰凉的手,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言的愤怒在胸腔里冲撞。 

 原来婚姻最讽刺的真相,血淋淋地铺陈在眼前——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前人吃糠,后人喝蜜。 

 那未曾得到的金耳环,成了母亲一生沉默的墓志铭,也成了刺向女儿心头关于婚姻信仰的一把钝刀。月光清冷,照着橱窗里的金,也照着病床上即将燃尽的生命,映出一片令人心碎的荒凉。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缓缓走进来,小云抬头一看,竟是父亲王大志。他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脸上带着一丝愧疚。 

 王大志走到病床前,把盒子放在李淑芬的枕边,轻声说:“淑芬,这是我给你买的金耳环,我知道,这么多年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