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人质(第2页)

  “都少说几l句,和气生财嘛。”

  在众人的劝说声里,黎艳玲与谭义坤同时转过头,发出一声“呸!”暂时歇战。

  夏木繁与孙羡兵对视一眼,退出人群。

  回到车上,孙羡兵问:“你看出点什么了?”

  夏木繁说:“好好查一查黎艳玲,她有可能认得吴大猛,刘爱珍应该就是从她手里买的鸡,说不定就是她从中传递消息。”

  孙羡兵用心向她讨教:“小夏,你怎么看出来的?”

  夏木繁努力将看到的线索拼凑起来:“对比三家卖鸡的,黎艳玲的摊位最干净、顾客最多,可见她是个勤快利索人。”

  孙羡兵点头:“对。然后呢?”

  夏木繁继续分析:“她性格火爆,性子直,有脾气就发。”

  孙羡兵很捧场,继续点头:“对。”

  “吴大猛潜逃十年,昔日狐朋狗友进了监狱,亲人都不与吴家来往,哪里还能在荟市找到信得过的人给他父母传递消息?

  谭义坤看到同行抢生意就破口大骂,小肚鸡肠、见不得旁人比他好,这样的人连‘义气’二字都不晓得怎么写,不可能帮吴大猛传话。

  老吴年纪大了胆子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会冒着坐牢的风险去帮一个通缉犯。

  倒是黎艳玲,热心快肠、爽利大方,如果与吴大猛是老相识,有可能念旧情帮吴大猛一把。”

  听完夏木繁的分析,孙羡兵一拍大腿:“有道理!明明我们俩一起去的菜场,怎么这些我都没看出来呢?”

  夏木繁并没有沾沾自喜,反而有了更多的压力。

  遇到的案子越多、越难、越复杂,她需要自圆其说的地方就会越多。能听到动物心声的能力不能宣于口,只有犯罪心理学这一理论基础远远不够,还需要在观察力、逻辑推理上下功夫。

  时间来到三天后。

  腊月二十。

  ()朔风呼啸,天寒地冻。

  即使穿着厚厚的棉袄,也抵挡不住这股寒冷。

  夏木繁缩在车上,搓着手看向窗外。

  街道冷清、行人稀少。

  这么冷的天,患有类风湿关节炎的刘爱珍会出门吗?

  “滋……滋……”

  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报告,刘爱珍出门了。”

  虞敬转过头来,兴奋地叫了一声:“来了!”

  孙羡兵也难掩激动,捏着拳头:“小夏,你的判断是对的,刘爱珍真的出门了。”

  类风湿关节炎是免疫性疾病,关节僵硬肿胀,遇到天气寒冷更是苦不堪言。如果不是有特殊情况,刘爱珍绝不可能在这样的天气出门。

  “滋……滋……”

  对讲机里再次传来声音。

  “报告,刘爱珍挎着菜篮,前进路方向。”

  夏木繁坐直身体,看向路口。

  一道蹒跚身影出现在眼前。

  刘爱珍裹着条暗红色旧围巾,将头颈护住,花白的头发被风扬起,苍老的脸庞却透着股喜气。

  这么多年没有看到儿子,她一定很想念。

  即使人人喊打,在刘爱珍心目中,依然是舍不下的骨肉血亲。

  “报告,刘爱珍来到黎二摊位。”

  一共三个卖鸡的,黎艳玲在第二个,被警方简称为黎二。

  夏木繁目光炯炯,盯着对讲机,屏息凝神,听着警方传递来的消息。

  “她们在说话。”

  “声音太低,听不清楚。”

  “刘爱珍离开菜场,往枫杨路方向走去。”

  菜场位于前进路以西、枫杨路以东,刘爱珍现在往枫杨路而去,吴大猛可能就在那里等待。

  枫杨路驻守的警察接到命令,枪支上膛,全都紧张起来。

  吴大猛有枪,必须速战速决。

  这一次如果让他跑掉,恐怕再难寻到他踪迹。

  主持抓捕行动的岳渊早就下了死命令:一经发现,即刻抓捕,生死不论。

  吴大猛在哪里?

  他带了枪吗?

  还有没有其他团伙成员?

  ——无数疑问涌上脑海,夏木繁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

  枫杨路两侧种满枫树与杨树,黄叶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一辆黑色桑塔纳停在路边,车身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刘爱珍双膝关节僵硬,走路姿势有些奇怪,时不时嘴角抽搐一下,表情看着很痛苦。可当她看到这辆汽车时,眼中绽放出灿烂的光彩,嘴唇开始哆嗦。

  以往熟悉的警察都不在附近晃悠,往年一到腊月就紧绷的氛围变了,刘爱珍心中暗自欢喜。打铁巷要拆迁,政府忙着勘测调查、招商引资,早就忘记了十年前的杀警案吧?

  只要警察忘记了这件事,那她就能见到儿子了。

  这么多年没见,

  儿子还一直牵挂着爸妈,这让刘爱珍心里暖暖的。她和老伴不知道还能够活多久,在死之前见见儿子,听他喊一声妈,知道他过得很好,她就满足了。

  哪怕再十恶不赦,那也是她十月怀胎、辛苦养大的儿子啊。

  刘爱珍慢慢向汽车靠近。

  汽车车窗渐渐摇下,露出一张肥胖的脸庞。

  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中年男人,头顶已经全秃,脸颊满是横肉,三层下巴,一双眼睛被挤成两条细缝。

  刘爱珍愣在当场,没有上前。

  不对,这不是她儿子。

  她的儿子头发茂密、相貌堂堂、五官端正,年轻时追求者不少。即使后来走上犯罪道路,身边依然女人不断。

  绝不可能是眼前这个秃顶胖子。

  胖子眼中蓄满泪水,声音颤抖,喊了一声:“妈——”

  这熟悉的呼唤,牵动刘爱珍的慈母心肠,泪水纷纷落下。

  刘爱珍顾不得膝盖疼痛,疾步上前,攀住车窗,颤声道:“大猛啊,你怎么——”所有话都堵在喉咙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十年了。

  十年光阴过去,刘爱珍已经苍老,她的儿子完全变了模样。

  即使是母子相见,都没办法一眼认出。

  听到这一声“大猛”,远远看着这一幕的警察,终于确认这个开桑塔纳的胖子,正是潜逃十年的吴大猛!

  对讲机里,传来各项指令。

  “枫杨路,黑色桑塔纳,车牌****”

  “驾驶人,吴大猛。”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

  “开始行动——”

  轰!

  轰轰!

  汽车油门轰响。

  五辆汽车从枫杨路两端出发,向黑色桑塔纳包抄而来。

  “妈,我走了!”

  吴大猛听到异响,脸色大变,将一个袋子塞到刘爱珍手里,迅速启动车辆逃离。

  刘爱珍呆呆站在原地,白发被风扬起。

  寒意,从头顶传到脚底。

  不是说警察没有再盯着了吗?怎么……

  十年过去,吴大猛依然凶悍。

  硬生生从警车中杀出条血路。

  虞敬坐在车中,听着对讲机里不断传来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