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螳螂捕蝉 误中副车


    陡然之间,飞扬的灰烬里,那一道紫黑色雷霆之光冲天而起。

    宛如纵贯天地的裂痕!

    雷池之中砥砺蜕变的灵精终于从顾忌和压制之中挣脱束缚,解除了所有的限制之后,以纯粹的歼灭为目的而投入斗争。

    于是,终于显现出真正的模样.—

    转瞬间,一缕渺小到极点的灵精已经攀升至天穹的最高处,然后,宛如瀑布奔流,七海决堤,如铁的黑云凭空展开,抖落震耳欲聋的霹雳。

    阴阳相激,天地砥砺,残虐狂暴的轰隆隆巨响中,骤然之间万道电光从黑暗里流转碰撞,重叠在了一处。

    雷池展开!

    此刻,恢宏浩荡的黑云之下,季觉抬起了一根手指,指向了前方。

    「第一个。」

    他说。

    轰!。!

    天地俱暗,然后,天地骤明。

    一道更胜过钢铁的凌厉光芒如利刃那样,笔直的从云层之中斩落,一闪而逝,不知其何方而来,又不知其何时而去,所留下的,只有灼伤一切眼瞳的爆闪。

    就在季觉面前,那个拧狂暴的身影僵硬在了原地。

    瞪大眼睛。

    就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一样。

    无声的,崩裂,坍塌,分崩离析,瓦解为苍白的灰烬—整个人已经在从天而降的雷霆之中,焚烧殆尽。

    然后是——

    「第二个。」

    季觉抬起了第二根手指,于是,狂暴的耀光再度应召而来。

    大地崩裂,宛如刀劈斧凿,潜入九地之下的巨人哀豪着想要抬起手阻挡,可瞬间,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温度。

    在被彻底碾碎之前,感受到的,便只有无可匹敌的力量。

    一切热量,已经尽数被转化为了冲击,将他碾死在了地面之下「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季觉的手指弹动着,轻描淡写的计数,于是,伴随着那轻柔的声音,一道道紫黑色的电光化为利刃从天而降。

    所过之处,诡异的电芒经久不散,仿佛残存在虚空中的剑痕。

    剑痕交错如笼,封锁虚空,令一双双饥渴之中陷入癫狂的猩红眼瞳里,都浮现出了一丝恐惧和茫然。

    可惜,晚了。

    季觉已经失去了耐心。

    五根手指缓缓的收紧,握紧成拳。

    那一瞬间,就像是有看不见的手掌,握紧了所有怪物的喉咙,宛如天穹覆压而下的恐怖压力之下,难以呼吸。

    【先生,目标总计六十二,全范围孽化灵魂锁定完成。】伊西丝说:【灵质供应预热完毕,随时可以开始了。】

    于是,在季觉抬起手掌之上,有清脆的响指声进发。

    细碎的余音轻盈扩散,掀起了毁灭的序幕。

    一瞬的死寂里,天穹之上,漆黑的云层陡然之间进发万丈光芒,照亮了整个前哨站,仿佛天地皆白。

    再紧接着,随着黑云焚烧殆尽,更胜过那耀光的巍巍雷霆,从天而降。

    灵质储备,全面开放!

    顷刻之间,一路以来所积攒的所有驳杂灵质、生命和灵魂,在雷池之中焚烧殆尽,一切的一切都在湛卢的铮鸣里,化为了纯粹的毁灭。

    听不见哀豪,也没有巨响,就像是连声音都被杀死了。

    耳膜作响的寂静里,只有六十二道纯粹璀璨的电光贯穿天地,眼前一切碍眼的人影都消失了。

    只有灰烬满天飞扬,落下。

    再分不清人与狼。

    「总算,清爽一点了。」

    季觉轻叹着,回过头,看向了身后,听见了半空之中垂死的哀豪和惨叫。

    如此绝望。

    一分钟之前,童山抬起头,望向了半空之中金无厌,凝视着那一张狂笑中渐渐畸变,歇斯底里的面目。

    渐渐的,沦落为狼。

    或许是杀的太多,或许是克制的太少,或许是从林中之国里领受了太多的馈赠了,以至于潜移默化,渐渐癫狂。

    又或许,在显露出野兽模样之前,早就已经变成了狼。

    童山看着他,无声一叹,「如今的你究竟算个什么东西呢?」

    「是啊,算什么呢。这重要么?」

    沉浸在馈赠和拔升之中的金无厌轻蔑一笑,他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或许是狼的影响,或许是自然而然的变化。

    区区饥渴,无法令他癫狂,而事到如今,他居然感受不到丝毫的后悔和仿徨,反而清爽的不可思议。

    就好像,解脱了伽锁一般。

    正因如此,看向童山时,才越发的憎恶和妒恨,毫不掩饰:「反倒是你,依然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装模做样,令人作呕。」

    「动手之前,我姑且再问一句吧。」

    童山按着挥毫,最后发问:「金无厌,这真的值得么?」

    「值得?」

    金无厌愣了一下,旋即被逗笑了,前合后仰,乐不可支,几乎笑出眼泪来:「值不值得,难道我有的选?难道你有的选!

    童山,反倒是我想问你了一一是我他妈的不想装模做样么?我他妈的难道就不想为人表率?!做了那么多脏活儿,给联邦擦了那么多屁股,捏着鼻子看着那么多傻逼步步高升,自己留在粪坑里,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是奢侈·—

    现在居然有个站在岸上的人问我,这究竟值不值得?

    你不如去问问中土吧,童山,去问问白邦,去问问那些个死的莫名其妙的人,这究竟值不值得?!

    或者,你也可以假悍悍的再掉两滴眼泪嘛,抓紧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