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失联风波

初冬的雨丝裹着寒意渗入青市每一处缝隙,图书馆外的梧桐树在风中簌簌抖落枯叶。九月将围巾又紧了紧,抱着一摞复习资料往自习室走,帆布鞋踩过积水的声响,像极了她这段时间紧绷的心跳节奏。梧桐叶上的雨珠顺着叶脉滚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坑洼,如同她心底密密麻麻的焦虑。

 过去一个月,她的生活被密密麻麻的考试日程切割成碎片。清晨六点的闹钟撕开黑夜,她总在舍友们均匀的呼吸声里轻手轻脚起床,咬着半块面包往图书馆赶。备考计算机一级的日子里,键盘敲击声和公式推导占据了她全部的清醒时刻。

 暮色降临时,她常常错过食堂最后一餐,只能就着学校小卖部的包菜夹馍或土豆丝夹馍继续刷题。冷硬的馍皮硌着牙齿,廉价的植物油在口腔里留下涩味,她却浑然不觉。

 唯有夜深人静爬上床时,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出"今天平安,晚安"的字样,发送给那个不在身边爱人的号码,才让紧绷的神经获得片刻舒缓。屏幕蓝光映着她眼下的青黑,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寂静的夜里漾开微弱的涟漪。

 陆川那边的生活,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离开了熟悉的东市,跨越两个省份,前往江市寻找新的工作机会。他靠着亲戚的人脉在一家贸易公司谋得业务岗位。

 新工作落实后,他第一时间给九月发去信息,告诉她自己一切顺利。九月看到消息,心里既为他高兴,又隐隐担忧。毕竟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跑业务,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她想起陆川说"跑业务要多说废话,嗓子别哑了"时故作轻松的笑容,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工作的压力像涨潮般将陆川淹没。他的日程表被密密麻麻的拜访计划填满,早晨七点出门赶公交车,晚上十点才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出租屋。挤在沙丁鱼罐头般的公交里,他常常被汗水浸透衬衫,手机在裤兜里被挤得发烫。有时陪客户应酬到深夜,散场后独自走在空荡的街道上,霓虹灯光将影子拉得很长,他会突然想起九月扎着马尾在图书馆奋笔疾书的模样,摸出手机拍张夜景,却又怕打扰她休息默默删除。

 偶尔得闲,他会抽空给九月发个信息、拍张照片,分享一下自己的近况。有时是中午吃饭时拍的饭菜——不锈钢餐盘里孤零零的几片肉,配着发黄的青菜;有时是工作途中随手拍下的街景——老旧骑楼下晾晒的花被单,在风中摇摇晃晃。

 周末要是不忙,他去游玩时,总会把看到的美丽风景通过照片传递给九月,还满怀期待地说希望有一天九月能来这座城市,两人一起漫步在那些美好的地方。

 九月虽然忙碌,但每次收到陆川的消息,都会认真回复。只是因为时间和精力有限,两人之间的电话沟通变得少之又少。陆川的回复总是延迟很久,有时甚至要等到第二天清晨,寥寥几句,却总带着温度:"加油,考完试带你去吃火锅我这边挺好的,别担心"。

 终于,计算机考试结束的那个晚上,九月满心的疲惫和压力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陆川强烈的思念。她顾不上图书馆外的寒冷,攥着iC卡一路小跑冲向电话亭。

 铁锈斑驳的绿色铁皮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她颤抖着按下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满心期待着能听到陆川的声音,把这段时间的想念一股脑儿地倾诉给他听。电话亭玻璃上贴着泛黄的小广告,边角卷起,像她此刻慌乱的心情。

 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却像钝刀般割着耳膜。九月心想,或许这个点他还在忙着工作或是应酬,便在操场上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夜晚的风呼啸着吹过,寒意刺骨,但她却浑然不觉。

 一圈逛完,九月再次拨通了陆川的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她看了看时间,心中满是疑惑,难道陆川真的忙得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带着这份忐忑,她第三次拨打那个号码,可结果还是一样,电话就像掉进了无尽的深渊,没有丝毫回应。冰冷的听筒贴着脸颊,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空旷的操场上传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