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吞噬克里斯蒂娜
“来吧,达成我的考验,我会赐予你一些微不足道的奖励。”莱奥托着腮,手指轻轻勾着诗寇蒂小姐的下巴。
“大人……”
看着眼前的莱奥,听着他口中的考验,克里斯蒂娜的心跳速度越来越快,瞳孔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突如其来的降临;足以燃烧无源之源的力量;温顺若奴隶的灾厄之虫;一个简单的对于智慧的考验;一份微不足道的奖励……
这……这一切的一切,不就和寄宿在初火之上的无源肉块,曾遇到的事情一样吗?
无源肉块不就是这样,从无源之源大人那里得到了进化的权利吗?
克里斯蒂娜崇敬地看着似在浓雾之中的莱奥,虔诚地捂着自己的左胸口。
没错,这位大人口中的“微不足道的奖励”,才不会真的微不足道。
毕竟祂是远远高于自己的生命形式,真正的神祇,他毫不放在心上的小奖励,对于自己,可能是绝无可能获得的珍宝。
说不定,能让自己从人类的皮囊中挣脱,成为和无源肉块一样强大的生命。
到了那个时候,她就不再需要听命于无源肉块,甚至还可以……
想到这里,克里斯蒂娜原本放松下来的心绪在一瞬间沸腾。
作为黎明帝国的三公主,她向来都是一个既聪明又有野心的人,她渴望权利,渴望力量,渴望能够支配一切,不然,她也不会在调查到初火教派有问题之后,还要主动去拥抱无源之源的力量。
力量吞噬了克里斯蒂娜,污染更让她癫狂,但她效忠的始终是给与她力量的高维存在,而非那个和她一样受到眷顾变为无源肉块的初火教皇。
如果能够得到面前这位大人的青睐,克里斯蒂娜会毫不犹豫地背叛无源肉块。
不,不仅仅是背叛,她会想尽办法吞噬掉无源肉块,把初火教派收入囊中,献给面前的这位大人。
是的,她一定会这么做,只要这位大人,愿意给她一点“微不足道的奖励”。
所以,克里斯蒂娜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然后深吸一口气,虔诚地双手匍匐:“这位大人,我愿意参加您的考验。”
“那么说说看吧,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做这一切,为什么要降临在这个世界?”莱奥不置可否地敲敲扶手:“当然,你可以稍微思索一会。”
“是的,大人,感谢您的宽容。”克里斯蒂娜低下头,思索了好一会之后,才紧张地看向莱奥:“我想,您做这一切,一是为了将秩序之神提前吞噬,毁掉那报晓者的预言!二是为了伪装成秩序之神的模样,麻痹人类和他们的伪神,混入他们之中,彻底终结火的纪元!”
这是她深思熟虑想出来的答案。
“嗯……”莱奥低吟着,嘴角轻轻翘起。
看吧,这就是【愚者之瞳】的厉害之处,他根本不需要费尽心思去编一个毫无破绽的谎言,他只需要诱导猩红收割者,就能让对方推论出一个可以劝服自己的故事。
真是方便的能力啊。
看到莱奥嘴角的笑容,克里斯蒂娜一阵狂喜:“大人,您智慧的幽邃,令我钦佩不已,令我无限战栗!”
“是吗?”莱奥看了看指甲,戏谑一笑:“可是,你的答案是错误的啊,你没能通过我的考验。”
“什么?”克里斯蒂娜瞬间愣住,接着语无伦次地捂着胸口大喊:“那……那是为了能够先得到北境!比其他的大人们先品尝火的味道!不,不对,是因为您想要先品尝……不,我……大人……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莱奥静静听着克里斯蒂娜惶恐的祈求,双眸不喜不悲。
实际上,他根本就不在乎克里斯蒂娜的答案。
无论这位紫发女士回答出什么样的答案,莱奥都会否定她。
理由也很简单——
一次就能成功的考验没有实感,一次就能战胜的苦难无法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一切都会让接受考验的人怀疑奖励的真实性。
只有在反复失败过后得到的果实,才更加香甜可口,刻骨铭心,让人会不假思索地一口吞下。
即使那是毒药。
“克里斯蒂娜,错了,你说的这些,这每一个答案,都是错误的。”莱奥不耐烦地靠在椅背上,食指交叉在胸前。
“大…大人,我……”克里斯蒂娜惶恐不安地匍匐在地上,胸口一阵绞痛。
她能够感觉到,那来之不易的机会,在从她的身边溜走。
但她不敢埋怨这位大人,她只会怪自己,怪自己无能,无法参透这位大人的智慧。
“哎,你还是对我有些误解,克里斯蒂娜,
抬起头来。”
“是,大人……”
“我之所以降临在这个地方,之所以伪装成秩序之神,之所以会在你面前花上一些时间,不因为别的,”莱奥的声音愈发低沉,面容隐没在黑暗中,只有那双金色的重瞳在闪烁着光芒:
“只是因为,”
“这很有趣。”
“这很有趣……”呢喃着重复着这四个字,克里斯蒂娜呆愣愣地看着莱奥,身体逐渐变软。
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位大人做这一切的理由,竟然是这么简单。
紧接着,她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看向莱奥的目光逐渐恢复了神采。
是了,没错,是的,就是这样。
像这位大人这样的存在,这样的神祇,怎么可能会在乎眷属们和人类的争斗?
祂们是真正的高维存在,是无法用常理理解的神祇,祂们根本不在乎人类,也不会在乎那些眷属。
人类、超凡者、眷属、伪神……所有的一切一切,在祂们的眼中,都是虫子。
祂们什么都不在乎。
祂们只在乎,有没有趣。
所谓第五纪元的初火渐熄,第六纪元的深海恐怖……这一切的一切,或许只是一场大戏,一场用来给这些神祇们消遣的舞台剧。
而她,克里斯蒂娜,就是一个刚好来到这里的演员,仅此而已。
莱奥的身影在她的眼中越发飘忽不定,浓郁幽邃的雾将他包裹,那大雾之中,似乎有蠕虫,又似乎有肉块,又似乎有星穹一样的光点。
克里斯蒂娜知道,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她将再也没有可能越过人和神祇的界限,触碰到世界的真理,所以,她咬住牙齿,把头重重地砸在地上,将自己的人生都在此刻赌上:“大人,大人,我祈求您,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机会?”莱奥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但他还是饶有兴致地吊着这个女人:“你已经失败了,不是吗?我为什么还要给你一个机会呢?”
“因为……我能让您感觉到有趣。”
“哦?你想怎么让我感觉到有趣?”
“我……我会背叛无源之源!背叛那在初火里蠕动的无源肉块!”
“……”莱奥看着克里斯蒂娜,一时间有些无法跟上这女人的脑回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是,你憋了半天,就憋出来一个这样的解决方案?
告诉我,你要当你家邪神大人的二五仔?
不是,为什么我会因为这种事情感觉到有趣啊……
“大人,我当然清楚。”克里斯蒂娜斩钉截铁:“我当然知道背叛无源之源大人会怎么样,我会被祂注视,会被祂所有的信徒追杀,我的余生都会在无限的恐怖中度过,我的生命再也没有安宁之日。”
“嗯。”莱奥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这就是……”克里斯蒂娜将头抬起,双手捧住脸颊,满脸病态的潮红:“我为您献上的戏剧!一个虫子,被另外一群虫子猎杀到死的戏剧!相信我,我会不断地反抗,反抗,再反抗,惹恼祂们,这样祂们杀死我的时候,就会尽最大的可能虐杀,啊,那一定是最残忍的虐杀!希望您,能够因为这场戏剧而感觉到愉悦!我说了,为了您的奖励,我会献上一切!”
“……”就算是早有准备,莱奥也还是被这番话搞得头皮发麻。
疯子,这个女人是个赤裸裸的疯子。
为了取悦自己,她竟然想要过上一辈子都被追杀的生活?
只为了取悦自己,竟然想要被邪神眷属们虐杀?
“大人,您会看到的,我会完成非常精彩的演出。”克里斯蒂娜连滚带爬地来到莱奥面前,拽着他的裤脚,病态的面颊上满是虔诚的泪水:“为了让您感到愉悦,我会舍弃一切,我会奋战到死,只为让您感受到一丝的有趣。”
“但……但是……我祈求您,我真的祈求您,当那一天来临,当我这场演出谢幕,您能够赐予我,那微不足道的奖励,谢谢您,谢谢您……”
这是宗教的力量,还是污染的力量?
莱奥看着满脸泪花的克里斯蒂娜,突然感觉她很可悲。
与被灾厄之虫寄生之后变成虫子的秩序教徒不同,克里斯蒂娜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一个人类,竟然被那些邪神们扭曲到了这副模样。
…
另一边,临时指挥室内的众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
莉莉丝猫难以置信地张着嘴巴,瞳孔睁的极大。
她实在搞不明白,那个猩红收割者到底怎么了,就突然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甚至说出了要背叛无源之源这样的
话。
莱奥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是使用了精神控制吗?
不可能啊,猩红收割者自己就是很强的精神控制者啊,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莱奥的能力?
“不用这么惊讶。”乔安娜走到莉莉丝面前,摸了摸她的猫头:“主人的魅力就是如此,就算是邪神的信徒,也会在他面前臣服。”
“喵喵喵?”莉莉丝歪歪头,看了看乔安娜,又看了看克里斯蒂娜,接着缓缓倒吸一口凉气。
还别说,这两个女人还真的挺像……都这么的狂热。
莉莉丝甚至觉得,就算莱奥想要砍掉乔安娜的脑袋,乔安娜都不会皱一下眉头,还会为他细心地准备好砍头用的道具,换洗的衣物,以及擦手的丝巾。
不行,等事情结束,必须把这件事告诉老师,这个莱奥简直就是魅魔,只要是女人,和他待在一起,都会变得奇怪的!
莉莉丝猫如是想到。
…
另一边,莱奥仍然保持着扑克脸。
无论克里斯蒂娜有多可悲,有多可怜,她在此时都是莱奥的敌人,莱奥不会因为怜悯,就放过自己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