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坠仙崖之战(第2页)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阶层?
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天骄追随他?
连渊君都....
真的想不通。
但无关紧要。
死人是不需要思考的。
澹明手中那柄名为“太微垣”的上古仙剑每一次挥出,清冷的剑光并不如何耀眼夺目,却总能带走一片生命。
没有咆哮,没有怒吼,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默。
一剑霜寒十九州。
剑势圆融,宛若天成,在那尸山血海之中,竟硬生生舞出了一片死亡的净土。
那不是战斗,那是一场单方面的收割。
联军中的天骄俊杰、各族长老,冲上去一批,便如割麦子般倒下一批。
残肢断臂与破碎的法宝混杂在一起,将陨仙崖垫高了三尺。
鲜血汇成溪流,沿着悬崖峭壁淌下,宛如一道道血瀑。
杀得尸横遍野,杀得人仰马翻!
杀得六族联军心胆俱裂,攻势为之一滞!
大军十日推进不得半寸。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剑横星斗光犹烈,血染苍穹势未衰”
似乎就是那道青衣的真实写照。
止戈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六族联军最高统帅之一,三公中的“天穹公”,祭出本命帝器“苍穹镜”,引动九天星辰之力,煌煌神威如狱,自以为能一击定鼎。
然后呢?
然后那位力竭濒死的青衣剑仙,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反手一剑。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轻微如同琉璃碎裂的脆响。
“苍穹镜”碎了。
漫天星辰之光黯然消退。
紧接着,剑光如水,无声掠过。
天穹公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肉身便在那看似柔和的剑光中寸寸湮灭,唯有元神侥幸遁出,带着无尽的惊恐,头也不回地逃向了天际,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若不是他逃得够快够果决,当年陨仙崖下那堆积如山的尸骸中,应该也有他一份。
不过,也正是那一剑,耗尽了澹明最后的心力。
他亲眼看到,那位青衣剑仙在斩出那惊世一剑后,身体晃了一下,以剑拄地,才勉强没有倒下。
那始终挺拔如松的脊背,第一次显出了疲态。随后,便是联军抓住机会,疯狂地不计代价的淹没式攻击…
最终,力竭而亡。
可联军胜了么?
呵呵,战后万不存一,纷纷溃散。
止戈从那尸山血海的梦魇中猛地抽回心神,废墟的死寂重新包裹了他,但那份冰冷的绝望感却如此熟悉,与记忆中坠仙崖的终末何其相似。
他活下来了。
在那场针对澹明的围攻,最终演变成一场灾难的战争中,他,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成了“万不存一”中的那个“一”。
并非因为他有多强,恰恰是因为他足够弱,弱到在最后的疯狂淹没式攻击中,他甚至连靠近那死亡中心的资格都没有,反而因被震波掀飞埋入一片由残破尸体和法宝碎片垒成的巨丘之下,侥幸捡回一条命。
当喊杀声彻底平息,残存的联军如同惊弓之鸟般仓皇逃离后,止戈才从冰冷的尸堆里艰难爬出。
眼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血雾弥漫,残阳如血,与厚重的雪堆将整个坠仙崖映照得一片诡异的暗金红。
昔日雄峻的山崖早已不成形状,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和死气几乎凝成实质。
而他,就站在这座由百万修士血肉和遗产堆积而成史无前例的“宝山”之上。
恐惧过后,是前所未有的狂喜与贪婪。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又像一个最贪婪的鬣狗,疯狂地穿梭在尸骸之间。
那些曾经需要他仰望的强者、大能,如今都成了冰冷的碎肉,他们视若生命的法宝、丹药、功法玉简,如同垃圾般散落四处。
“苍穹镜”的一块碎片,闪烁着微弱的星辰之光,嵌在一具焦黑的尸身中。
一瓶被污血浸染大半,但还残存几粒的“帝流浆”。
一枚被剑罡余波扫过,裂开大半却仍能窥探部分内容的古老玉简,其上隐约可见《亘古不灭体》的字样…
还有无数灵石、矿材乃至一些他根本辨认不出的奇异宝物。
他拼命地搜刮,用捡来的残破储物袋疯狂地装填。
他知道,这是他用命换来的也是唯一能改变他蝼蚁命运的滔天机缘!
然后逃离了那个地狱般的战场。
似乎能活下去了。
然而,福兮祸所伏。
这份“机缘”从一开始就伴随着无尽的追杀与血腥。
他怀揣巨宝,如同稚子抱金行于闹市。
离开坠仙崖不久,他便被其他同样在战场边缘捡漏或是专门猎杀受伤溃兵的散修盯上。
第一次,便是一场殊死搏杀。
他凭借一件刚刚炼化却并不熟练的防御法宝残片,最后以重伤代价反杀了对手,眼中求生的火焰却愈发炽烈。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永无止境的逃亡与杀戮。
消息不知如何走漏,他身怀“坠仙崖遗宝”的消息引来了更多、更强的觊觎者。
有自诩正派、杀人夺宝后还要称一句“此物与我有缘”的宗门弟子;
有毫无底线、手段残忍的魔道枭雄;
甚至还有昔日联军中,认出他身份想要黑吃黑的“战友”。
他像一条丧家之犬,在中州大陆的阴影里挣扎求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