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可怜又可恨的大姐(第2页)

 当时李娜还很小,但听街坊邻居念叨过,大姐结婚前就跟大姐夫睡了。

 还怀上了,不仅一分钱彩礼没给,爸妈怕大姐夫家不要,还给陪嫁了,两床被褥连带着50块钱!

 院门外的脚步声沉得像灌了铅,父亲披着一身钢厂的铁腥味进来了。工装被汗水浸得发黑,贴在背上能数出骨节,脸膛被炉火烤得通红,汗珠子顺着皱纹往下滚,在下巴尖聚成水珠,“啪嗒”砸在青石板上。

 “爸!”李米抢先迎上去,接过饭盒时手指在父亲烫出燎泡的手背上蹭了蹭,“累坏了吧?”

 父亲“嗯”了一声,喉结滚了滚。

 “爸,今天吃好的,二姐带肉来了!”李娜把泡在井水里的毛巾拧干,蓝布巾上的补丁被水浸得发深。

 父亲接过毛巾往脸上捂,粗粝的布擦过眼角时顿了顿,看见李娜,嘴角忽然咧开个缝:“真考上了?”他是三十里外锻造厂的炉前工,倒铁水的活儿能挣62块,可冬天一咳嗽就带血,自行车骑得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刮风下雨从没歇过。

 “嗯。”李娜点头时,鼻子突然发酸。就凭父亲和母亲替人三班倒挣的六块钱,愣是养活着一大家子,供七个孩子上学。

 “好,好!”父亲的老脸笑开了花,眼角的皱纹挤成了核桃,“当干事好,不用下地熬着!”

 灶间的水“咕嘟”开了,奶奶把饺子下进去,白胖的饺子在沸水里翻涌。“上桌!让你爸先吃!”爷爷往炕桌挪了挪,烟杆在桌腿上磕了磕。

 天热得像蒸笼,过遍凉水最爽口,可谁都没提——那点面汤里的淀粉,也是好东西。李米摆碗筷时手格外麻利,往李娜碗里塞了个饺子,油星子溅在手腕上也没擦:“吃吧,当了干事别忘本!我家天天吃猪肉,都腻了!”可她盯着饺子的眼神,亮得像藏了星子。

 这饺子本就按人头分好,本来一个人能分七八个,差不多能吃饱!

 偏李红花带了六口人来。就只能一个人分4个了。

 李米给李娜的那个,是从自己份额里匀出来的。

 “还是二姐疼我!”李娜接过来,饺子烫得指尖发麻,她吹着气咬开,野菜的清爽混着拆骨肉的香在嘴里炸开,胃里的馋虫顿时被勾了出来。

 桌子太小,上桌的只有父亲、爷爷奶奶和大哥。李米怀着孕站在炕边,李娜挨着她,大嫂带着孩子也搁这站着端着碗吃。弟弟也照样得占着他纺织厂的工作再累,也比不上钢厂打铁的倒铁水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