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光海君(第2页)
此时殿内却暖得灼人,鎏金铜炉里燃着上好的沉水香,烟缕蜿蜒着缠上梁间悬着的"敬天爱民"匾额,将那四字衬得有些模糊——就像殿中众人此刻的心思,明明摆在台面上,偏要裹一层冠冕堂皇的纱。
光海君李珲斜倚在铺着貂皮的御座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腰间玉带。那玉带是明廷赐的,玉色温润,却被他捻出几分不耐。他刚听完领议政李尔瞻奏报平安道的灾情,眼皮还没抬,就见左议政郑仁弘往前挪了半步,青灰色的官袍下摆扫过冰凉的金砖地,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陛下,”郑仁弘的声音比殿外的风还沉,他垂着眼,花白的胡须微微颤着,"今日早朝,西人派的金瑬又在殿外跪奏,说. . . . . .说庆运宫的仁穆大妃,已近三月未得陛下探视了。”
这话一出,殿内的暖香仿佛瞬间凝住。站在两侧的大北派官员们都敛了气息,连呼吸都放轻了。谁都知道,“仁穆大妃”这四个字,是光海君心头最忌讳的刺。
光海君李珲最受人诟病的便是他非嫡非长的身份,他不是朝鲜宣祖李昖的嫡子,万历二十年(1592)壬辰倭乱爆发后被闪电式地封为王世子,并临危受命,分朝抚军,为朝鲜击退日本入侵作出很大贡献。但是他的地位一直不稳,世子身份始终未能得到宗主国明朝承认,直到继位,明朝才承认他的地位。
朝鲜国内有很多人都不服他,尤其是那些宗亲贵族。
此刻光海君终于抬了眼。他今年四十有七,眼角已生了细纹,但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淬了冰的钢针,直直射向郑仁弘:“郑相是老糊涂了?金瑬那伙人的话也值得在朕面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