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惊煞我也!(第2页)

这话说去,就看那谭稹,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黑,黑了又红……

要论阴阳怪气,苏武能不会刚才谭稹说什么童贯年岁这么大了还如此为国奔走,什么人臣楷模,苏武岂能不还他一语

这一语去,那就是贴脸开大,谭稹自以为高明,他那点小心思,在场何人不知

只闻得苏武之语,在场,何人心中不惊这苏将军,当真……当真是不知……

好,极好,当真是条汉子!

也问,此时此刻,谭稹,乃至谭稹麾下诸多军将,怎么就不能当真虚报军功呢

原因很简单,若是苏武配合,谭稹再怎么虚报都无妨,只要苏武不配合,十几万人共同目睹之事,更何况还有贼寇俘虏在军中,更还有本地之民,乃至外地押运钱粮之官与军。

只要有人要揭破,那就一定能揭破……到时候,那就不是军功了,反而成了笑话……

只看谭稹,脸上精彩非常,是气是恼是怒,乃至是心虚,或者是恼羞成怒……

便都汇成一语:“苏武,你当真好生无状!”

“嗯倒也不知何处得罪了谭相公”苏武还装作懵懂无知,又道:“即便谭相公来日当真接手枢密院,那当也要服众才是,在场之军将,已然是我大宋堪战敢战之军中大部所在,谭相公莫不是真要虚报军功那自是谭相公权柄在手,我等粗鄙武夫,听命就是!”

“哈哈……”武二郎,笑得过于不合时宜了,但他心中着实就是爽快。自家哥哥,还是那个浑身是胆、大义凛然、无惧无畏、一心公平公正之人!

连林冲双眼都微微有红,人见识了太多黑暗,真看到一缕光明,那一缕光明,就能照亮整个世界!

诸多西军汉子心中岂能不喜韩世忠心中又岂能不喜

韩世忠甚至心中还起了别样的念头,若真要换个人执掌枢密院……要不,就换苏将军吧

只可惜,苏将军,武夫之辈也,怕是不成……但……也不一定吧,昔日里,西军狄青狄相公也曾掌过枢密院……

只是,可惜,许多故事,在西军里,不知传了几十年,狄相公掌枢密院,那真是可悲之事。

再看苏武,韩世忠一时想多,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换不了苏将军,那当也不该换成谭稹,只念……天子圣明!

只听苏将军还说:“我等也都知晓,谭相公来日十有八九,是要接替童枢相执掌枢密院的,我等来日皆谭相公之麾下,还请谭相公示下,我等遵照就是!往后啊,还有大小五六十战,立功的机会良多,还仰赖……”

苏武看向眼前三四十人,一拱手,接着说:“还仰赖诸位将军多多奋勇,扫平贼寇!谭相公如此看重诸位,诸位也当以死报之!”

苏武阴阳怪气的话既然说了,人都得罪了,也不怕往死里得罪!这京畿诸军,这辈子也不可能与苏武一条心。

苏武自也看不上他们,不需要他们,也更不可能惧怕他们,大仇也好,小恨也罢,只管往死里干!

就看在场之人听得苏武的话,如何作想,是不是该对谭相公以死报之

谭稹何曾想过苏武是这般巧舌如簧之辈大宋朝的军汉里,何曾有这般胆大包天还巧言善辩之人!

从来不曾有!

“苏武!苏武!”谭稹恼怒已然到了极致,连连在呼!

“下官在!”苏武大声来答。

“你你……你好生大胆,你一个贼军汉,你目无上官,你讥讽尊长,你岂敢如此你……”谭稹想骂人,但他身份所在,一时骂不出口,连连说得几番,却也忍不住还来说道:“你……直娘贼,来日,定与你不好相与!”

这一句“直娘贼”当真骂出来了,满场立刻一片寂静,笑声全无,只看许多人,目光已然狠厉,头一个就是武松,抬眼去看,手已在捏腰刀之柄。

苏武也神色一凛,看向那谭稹,慢慢起步,往前走去。

谭稹见苏武走过来了,心中立刻一惊,脑中不免泛起苏武在他大帐里提刀杀人的场景,便是面色一白,就问:“你要作甚我乃两浙路制置使,你敢作甚”

苏武步步在逼,当真一直往头前来,甚至脚步已然踩到了那不高的台子上。

“你你你……”谭稹更是大惊,脚步不自觉在后退,心中只想,他不敢,他必然不敢,这般粗鄙武夫必然不敢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便是又呼:“来人,来人呐!”

岂能不来人就看辛兴宗已然起身,也看许多军汉跟着起身,就要往前来。

却看上得小台的苏武,忽然转过身来了,大手一挥:“散了去!”

辛兴宗正要往前冲,闻言自是脚步一止,神色也愣。

武松第一个站起:“哼!”

说走就走,接着京东两路之军将皆起身就走,西军韩世忠,也是转头去,姚平仲也带着走……

瞬间,场面就开始在散……

苏武自己,更是迈步就走,呼呼啦啦数十人,皆往门口去出。

刘光世有些犹豫,不知如何是好,父亲刘延庆立马递去一个眼神,刘光世便是跟着也走……

倒是刘延庆自己并不跟着出门去走,而是上前几步,对着谭稹拱手一礼,脸上多少有几分谄媚,开口说道:“谭相公,那苏武之辈,年轻气盛也,一路拔擢,皆是杀贼立功,不免是那骄纵心思,着实不知天高地厚,谭相公息怒息怒……”

谭稹本也在愣神,正是脸面尽失,听得刘延庆之语,立马吞了吞口水:“无人教养之辈,居功自傲之徒,我自不与他一般见识!”

“哎呀……正当如此去想,下官在军中,也多不与他这年轻人一般见识的……”刘延庆连连来说。

“哼!将来到得东京,到得陛下当面,他莫不也是如此我看童相公,将来怕是有罪也,管束不严之罪!”

谭稹也是言语不停,挽尊是其一,更多也是在众人面前重申,他谭稹是何许人也

刘延庆自是躬身再说:“回头啊,定当让童枢相严加管教,这般秉性的年轻人,来日定是要惹出祸端的……唉……”刘延庆只管把谭稹捧成尊长,把苏武说成那不服管教的晚辈,便是想让谭稹心中松快一点,也是个台阶。

谭稹立马接话:“这般人,惹出祸来,你到时候,定是天大的祸事,倒也看何人为他收场!”

谭稹也还真下了这个台阶……

刘延庆又与众人拱手,再来说:“诸位诸位,年轻人,多是如此啊……也是无奈,过刚易折,年轻人不懂这个道理……”

刘延庆说着话,也主要是看向辛兴宗,两人其实相熟。

辛兴宗便也来答:“军汉骄纵,也是常事,但骄纵至此,当真大开眼界!”

“是啊是啊,我这就去,私下与他好好说项,这般下去,如何了得诸位,先行告退……”刘延庆左右拱手。

众人点头,刘延庆又再拱手与谭稹,这才退去。

只待刘延庆也退去了,堂内也就都是谭稹麾下,便是谭稹又成了怒不可遏的模样,开口来说:“定是那童贯教的,有意教他如此,诸位都看到了吧那童贯在枢密院,尔等这辈子,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还是要拢人心,一条船上,谁也下不去!

辛兴宗便也来问:“相公,往后……这当如何是好”

辛兴宗问的,也就是众人问的。

没钱,如何是好

只看谭稹左右一看,便更大怒:“无能之辈,尔等,无能之辈也!但凡此番,早早破城,岂能这般教人羞辱岂能不就是咱们在此羞辱他们破城当真这么难吗尔等可看到辛将军尔等只管与辛将军一般,奋勇爬上去就是了,这城池早早就破了,杭州如此富庶之大城,劫掠一空,不知几千万贯也,几千万贯啊!”

谭稹早早就要发怒了,若不是为了要赶来这里,他早就骂人了,此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凡眼前这些人当真奋勇一点,卖力一点,何至于此

说来说去,怪什么怪麾下无能!

何以今日受此屈辱,抛开苏武不谈,岂不也就是众人无能

众人,哪个还来接话皆是低头躬身不语。

谭稹气愤不减,再说:“这么下去,我自斗不过那童贯了,圣宠怕也是要失了,尔等啊,来日只当是自生自灭了去……”

辛兴宗还是接了话:“相公,破杭州只是开始,还有大小五六十战,不急不急,诸位同僚,也还可再接再厉……”

“最好如此,哼!”谭稹如此一语,发泄得差不多了,便是来问:“杭州之后,自也不会再合兵一处了,只问一事,我军去打何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