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特种兵阴平道历险记(第2页)
汗水瞬间从他额头、鬓角涌出,混着油彩滑落,浸透了内衬,肌肉在极限用力下绷紧、颤抖,青筋在手臂和脖颈上虬起。
下方,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息凝神,目光死死锁定在那道在绝壁上缓慢移动的身影上。
每一次他脚下打滑,碎石滚落,都会引发一阵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陈老把头更是紧张得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快速开合,向着不知名的山神祈祷着,身体微微颤抖。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
只有壁虎沉重的呼吸和绳索摩擦岩石的吱嘎声在死寂中回响。
“稳住!别往下看!”老狼忍不住低吼一声,既是提醒壁虎,也是给自己和周围的人打气。
“手!抓紧了!”另一个老兵也嘶哑地喊道。
李狗儿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他死死盯着壁虎的脚,仿佛自己的脚也跟着悬空。
终于!那道身影成功攀上了那块突出的岩石!
壁虎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带着颤音的低吼,迅速解下腰间那根更粗更长、专门用于承载重量的主绳(牛筋与钢丝混编),牢牢地系在飞爪下方的岩石棱角上,用尽全身力气反复拉紧,确保每一个绳结都固若金汤。
他的动作因为脱力而有些颤抖,但依旧坚定。然后,他将主绳的另一端用力抛了下来!
“主绳固定!可以攀援!”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脱力的喘息,更带着冲破绝境的振奋,如同黑暗中亮起的第一束光,瞬间点燃了下方士兵眼中希望的火苗!
“上。”王玉坤的命令如同战鼓擂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等待。
他第一个行动起来。抓起粗壮的主绳,将腰间的特制精钢活扣安全绳扣迅速挂上主绳,动作流畅精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然后手脚并用,沿着主绳的辅助,身体紧贴岩壁,以惊人的速度和令人咋舌的稳健向上攀去!
他的动作精准、高效,没有丝毫多余,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与技巧的完美结合,仿佛这令人绝望的悬崖峭壁,只是他征服过的无数险境之一。
那黑色的身影在绝壁上移动,带着一种沉静而强大的力量感,深深印入每一个仰望的士兵眼中,成为勇气和信念的具象。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尤其是在绝境之中。
五百名特战锐士,如同沉默而坚韧的蚁群,一个接一个,将安全绳扣挂上主绳,开始了这场与死神共舞的攀援。深涧的寒风如同冰冷的鞭子,无情地抽打着他们的身体,带走体温,也考验着意志。
每一次落脚,都伴随着碎石滚落的惊心动魄之声,那声音如同死神的倒计时;每一次向上挪动,都像是在鬼门关前小心翼翼地探步。
粗重的喘息、绳索摩擦岩石的吱嘎声、以及偶尔因极度恐惧或用力而发出的压抑低吼,构成了这场生死攀登的交响曲。
“跟着我的落脚点!别慌!手抓牢!”老狼的声音在李狗儿上方响起,沉稳有力。
“拉我一把…我脚滑了…”一个年轻士兵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抓住!用力!”立刻有几只手伸了过去。
“别往下看!只看上面!只看前面的人!”王玉坤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冰冷却带着奇异的镇定力量。
鼓励和提醒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显得微弱,却传递着力量,维系着这支队伍摇摇欲坠的意志。
李狗儿咬着牙,指甲因为用力抠进石缝已经渗出血丝,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和汗水,带来钻心的刺痛。
他强迫自己只盯着眼前咫尺的岩壁和老狼的靴底,不敢有丝毫分神。每一次向上挪动一寸,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但求生的本能和对主将的信任支撑着他。
当最后一名士兵在王玉坤有力的手臂拉扯下,精疲力竭地翻上崖顶,瘫倒在冰冷坚硬的岩石上,如同离水的鱼般大口贪婪地呼吸着稀薄的空气时,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了所有人。
汗水浸透了重甲下的衣衫,冷风一吹,刺骨的冰凉。
他们躺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高处相对“清新”的空气,仿佛真的刚从地狱深渊爬回人间。
许多士兵的双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控制不住地颤抖,指尖血肉模糊。
崖顶的风更大,吹散了部分疲惫,也带来了新的寒意。
然而,这份短暂的喘息和庆幸,在看清前方景象的瞬间,便被更深的寒意冻结,如同兜头浇下一盆冰水。
眼前,不再是遮天蔽日的原始密林,而是一片笼罩在灰绿色、仿佛凝固了的、粘稠雾气中的——死寂森林!
这片森林的树木形态诡异扭曲,如同在痛苦中挣扎的巨人,枝桠扭曲盘绕,指向灰暗的天空。
树皮上覆盖着厚厚的、色彩斑斓得令人作呕的苔藓和菌类,红、黄、紫、白,如同溃烂的皮肤上滋生的霉斑,交织成一片病态的斑斓。
地面上,堆积着不知多少年月的落叶和朽木,形成一层厚厚、松软、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腐殖层,一脚踩下去,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嗤”声,深陷至脚踝,带起一股更加浓烈的腐败恶臭。
一股浓烈到刺鼻、令人肠胃翻江倒海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甜腻腥臭,直冲脑门,熏得人头晕目眩。
空气在这里仿佛变成了毒液。
光线被那浓得化不开的灰绿雾气彻底吞噬,四周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昏暗,视野不超过十步。
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不知名的微小虫豸在厚厚的腐叶下发出窸窸窣窣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声响,更添几分阴森诡秘。
吸入一口这里的空气,立刻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般发闷,喉咙发紧。
“瘴…瘴气林…”陈老把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刻骨的恐惧,他死死抓住身边开路先锋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甲里,“这…这就是死地啊!阎王爷见了都发愁的地方!”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山穷水尽的绝望,“进去…进去就出不来了!吸了这毒瘴…轻则头昏眼花,四肢无力…重则…重则烂肠穿肚,浑身流脓,神仙下凡也难救啊!当年…山里的老猎户,误闯进去的,就没见能活着爬出来的!尸骨都化了!”
他的恐惧如同实质的瘟疫,瞬间感染了周围的士兵,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惊惶之色,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仿佛那致命的毒瘴已经钻了进来。
绝望的气氛再次弥漫开来,比悬崖更甚。
王玉坤蹲下身,无视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和脚下湿滑粘腻的触感,伸手抓起一把地上深黑色的腐殖土,凑近面甲下的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股甜腻腥臭的气息更加浓烈地钻入鼻腔,带着一种麻痹神经的诡异力量,直冲脑髓,连他这样意志如铁的人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
他抬头,望向那片浓得如同实质、缓缓流动的灰绿色死亡之雾,隐藏在面甲下的眼神,依旧如寒潭古井,没有丝毫动摇,只有冰冷的决断。他必须做出决定,没有退路。
“药。”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简洁的命令打破了恐惧的蔓延。
开路先锋立刻从背篓里拿出几个用油纸严密包裹的药包。打开后,一股更加刺鼻、混合着雄黄、苍术、艾草等强烈气味的药味弥漫开来,暂时压过了瘴气的腥臭。
里面是赵小营提前准备的避瘴药丸和解毒草药粉末。
“含住。湿布掩口鼻。快速通过。不得停留。”王玉坤的命令清晰、冷酷,斩断了任何犹豫的可能。
他率先拿起一颗龙眼大小、黑褐色、散发着浓烈腥苦气味的药丸,毫不犹豫地压在舌根之下。
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弥漫开来,带来一阵强烈的反胃感,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又用一块浸透了浓稠解毒药汁的厚棉布,紧紧捂住口鼻,只露出一双在昏暗瘴雾中依旧闪烁着锐利寒光的眼睛。
他“呛啷”一声拔出腰间的横刀,雪亮的刀身在灰绿雾气中反射出一抹摄人心魄的寒芒,如同暗夜中的一点孤星,为队伍指明方向,也昭示着决死的意志。
“跟紧。”他吐出两个字,没有丝毫停顿,高大的黑色身影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第一个踏入了那片死寂而恐怖的灰绿色浓雾之中。
浓雾如同拥有生命的粘稠液体,瞬间将他吞噬,只留下一个模糊却坚定的轮廓。
五百名锐士,尽管心中充满对未知毒瘴的极致恐惧,看着主将义无反顾的背影,一股悲壮的血勇压过了恐惧。
他们紧咬牙关,含着那令人作呕的药丸,用浸透药汁的布巾死死捂住口鼻,义无反顾地紧随其后,冲进了这片名副其实的死地。
黑色的长龙,无声地没入了灰绿的毒瘴,如同被一张巨口吞噬。
瘴气林内的跋涉,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脚下是深及脚踝、湿滑粘腻的腐叶层,踩上去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嗤”声,仿佛随时会陷下去,拔出来都带着沉重的阻力。
浓稠的灰绿色雾气缠绕在身周,视线被压缩到极限,只能看到前方几步之遥同伴模糊的背影,如同行走在混沌的噩梦中,方向感彻底丧失。
无处不在的刺鼻腐臭和浓烈的草药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怪味,透过湿布钻进鼻腔,刺激着脆弱的神经。
每一次呼吸,即使隔着药布,也能感觉到一股灼烧感顺着气管蔓延到肺部,带来阵阵眩晕和胸闷,四肢开始感到一种莫名的酸软。
无形的枷锁紧紧缠绕着每一个人,队伍的行进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如同陷入泥沼。
死寂中,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声、踩踏腐叶的“噗嗤”声,以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
李狗儿觉得自己的肺像被塞满了湿棉花,每一次吸气都无比费力,头昏沉沉的,眼前的景象有些晃动,脚步虚浮。
他死死盯着前面老狼的背影,那是他唯一的坐标。
药丸的苦涩和瘴气的腥甜在嘴里混合,恶心得他想吐,又拼命忍住。
喉咙里像堵着一团火,干渴难耐。
“撑住…小子…别掉队…想想家里的热炕头…”老狼的声音透过布巾,闷闷地传来,带着喘息,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自己也觉得头晕目眩,握着刀柄的手有些发软。
“狼…狼哥…我…我有点喘不上气…”李狗儿的声音带着哭腔。
“憋着!越喘吸得毒越多!跟紧!”老狼低吼着给他打气,其实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突然!
“啊——!!!”
队伍中段猛地爆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到变调的惨叫!
如同利刃划破了死寂!
那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惊恐,瞬间刺穿了浓雾!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和一阵猝不及防的混乱骚动!
原本紧密的队伍瞬间出现了缺口!有人被绊倒,发出惊呼!
“什么东西?!”
“警戒!快警戒!!” 老狼的嘶吼声瞬间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
“小五!小五被拖倒了!有东西…啊!他被拖走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惊恐地尖叫起来,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噬咬着每个人的神经!
队伍瞬间骚乱起来!
靠近事发点的士兵本能地后退,弩箭上弦的声音“咔咔”作响!
未知的袭击比看得见的敌人更令人胆寒!
王玉坤如同鬼魅般猛地回身,速度快得在瘴雾中拉出一道残影,直扑骚乱源头!
他的横刀早已出鞘,刀锋在灰绿雾气中划出一道冰冷的轨迹。
只见一名年轻的士兵倒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嘴角溢出带着泡沫的白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声,眼球痛苦地向上翻着。
他的小腿裤管被撕裂,两个细小却深可见骨、边缘迅速发黑发紫的牙洞赫然在目,正汩汩地冒着粘稠的黑血!
而在旁边一截巨大、覆盖着斑斓菌类的朽木阴影下,一条通体碧绿如翡翠、仅有手指粗细的小蛇,正昂着三角形的头颅,猩红的信子如同毒鞭般快速吞吐着,一双冰冷的竖瞳死死盯着人群,闪烁着残忍而嗜血的恶意!
它细小的身体盘绕着,随时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竹叶青!见血封喉的剧毒!”开路先锋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在这种瘴气林里,毒性更强!咬中腿…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