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战场全靠演技(第2页)

 如同地狱的丧钟被无数恶魔同时敲响!

 浓黑的、带着刺鼻硫磺味和皮肉焦糊味的烟柱滚滚升腾,如同无数条狰狞的黑龙,直冲云霄,瞬间遮蔽了午后的阳光,将整片开阔水域笼罩在一片昏暗、灼热、令人窒息、充满死亡气息的炼狱之中!

 “啊——!救我!!”凄厉绝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汇成一首恐怖的交响曲。

 无数叛军水兵身上带着跳跃的火苗,如同扭曲舞动的人形火炬,发出非人的嚎叫,翻滚着、扑打着从燃烧的甲板跳入冰冷的淮河。

 冰冷的河水与灼热的火焰在皮肉上交织,带来的是深入骨髓的剧痛和更快的死亡。

 更多的人被后续疯狂撞来的火船直接撞得粉身碎骨,或被冲天而起的烈焰瞬间吞噬,化作一具具蜷缩焦黑的尸体。

 江面上,燃烧的船体碎片、破碎的帆布、漂浮的尸体、翻滚挣扎的人影和散发着恶臭的油污混杂在一起,熊熊火光将浑浊的河水映照得一片猩红,如同血海。

 “救火!快救火!保护都督!弃船!弃船!”陈锋嘶哑地吼叫着,指挥着亲兵。

 周世荣所在的“镇江号”船艏被两艘亡命的火船狠狠撞中!

 船头华丽的兽首雕刻瞬间被火焰吞没,巨大的冲击力和灼热的气浪将甲板上的小桌菜肴掀飞,滚烫的火焰几乎燎到周世荣的胖脸,烤焦了他的眉毛和鬓角,发出难闻的焦糊味。

 小主,

 “我的船!我的金子!啊!!”周世荣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在几名忠心亲兵死命地拖拽、推搡、簇拥下,他肥胖的身躯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翻过船舷,噗通一声砸进一条救生的小舢板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他瘫软在船底,官袍湿透紧贴在肥肉上,尿渍混着河水,狼狈不堪,只会声嘶力竭地嚎叫:“划!快划!离开这里!离开这鬼地方!!”

 什么牵制任务,什么军需暴利,什么水师威风,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对死亡的无限恐惧和无尽的悔恨。

 整个叛军水师,陷入彻底的、无法挽救的崩溃和炼狱火海!哭喊声、咒骂声、燃烧的爆裂声、船只沉没的倾轧声,奏响了这支“煌煌船阵”的末日哀歌。

 ……

 ……

 几乎在同一时刻,淮河北岸,风陵渡口。

 “咚!咚!咚!咚!”

 “呜——呜——!”

 震天的牛皮战鼓和低沉悠长、带着蛮荒气息的牛角号声,在叛军北岸大营中狂暴地响起,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先锋大将蒙骞骑在一匹异常雄健的南地矮脚马上。

 这马虽不高大,但筋肉虬结,四蹄粗壮,鬃毛如钢针般竖起,此刻正烦躁地打着响鼻,刨着蹄下的泥土,显得异常暴烈,正合蒙骞那蛮勇凶悍的性子。

 他身披厚重的鱼鳞铁甲,甲叶上沾着不知名的暗红污渍,手持一柄宽刃带深深血槽的狰狞弯刀——金背大砍刀,刀背厚实,刀刃在阴沉的天空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他如同铁塔般矗立在高坡上,豹眼圆睁,死死盯着对岸虎贲军那座看似坚固、壁垒森严的水寨营盘。

 “报——大帅!!”一个探子连滚爬爬地冲上高坡,脸上混杂着兴奋和惊惧,“南面!南面河上!火光冲天!浓烟蔽日!把半边天都染黑了!杀声震天响!定是周都督的水师已经与敌接战,正杀得难解难分!看那火势,烧得可旺了!”

 蒙骞猛地转头望向南面淮河下游方向。

 果然,尽管隔着一段距离,仍能看到天际被映照得一片诡异的暗红,滚滚浓烟如同巨大的魔爪伸向天空!隐隐约约,似乎还有随风飘来的、微弱的喊杀和爆裂声!

 “哈哈哈!好!好!好!”蒙骞咧开大嘴,露出一口森白交错的牙齿,发出一阵粗野狂放、如同夜枭般的大笑,震得身边亲兵的耳膜嗡嗡作响。

 “周胖子!总算干了件像样的人事!听这动静,够他冯阎王喝一壶的!烧!烧得好!烧死那帮北佬水耗子!”

 他兴奋地挥舞着金背大砍刀,刀锋划破空气,发出呜呜的厉啸。

 他又猛地转回头,用刀尖指向对岸虎贲军的营寨。

 只见营寨中似乎出现了明显的骚动!人影比之前更加频繁地跑动,隐约传来模糊的呼喝声,甚至有几面旗帜歪斜着,缓缓倒下!了望塔上的人影也似乎消失了!

 “快看!快看!”蒙骞兴奋得满脸横肉都在抖动,唾沫横飞,“冯进军慌了!他的水寨肯定也着了火!自顾不暇了!顾头不顾腚的蠢货!”

 他猛地举起金背大砍刀,刀锋直指苍穹,用尽全身的力气,如同平地炸雷般咆哮,声浪滚滚压过了战鼓号角:

 “儿郎们!天赐良机!就在眼前!给老子冲!渡河!杀光那些只会躲在乌龟壳里的北佬!拿下颍州城!城里的金银财宝、娇妻美妾、膏腴土地,都是你们的!老子蒙骞说话算话!第一个登上北岸的,老子赏黄金百两!斩敌将首级者,官升三级!杀——!!!”

 “吼!吼!吼!”

 “杀北佬!抢金子!抢女人!”

 重赏之下,勇夫(或亡命徒)的血液瞬间沸腾!四万叛军(其中八千杜家私兵盔甲相对整齐,刀盾鲜明,但眼神深处闪烁着算计和谨慎;

 蒙骞本部近三万蛮兵则大多赤裸上身或胡乱披着兽皮、破烂铁片,露出狰狞的图腾纹身,挥舞着五花八门的兵器,如同被血腥味彻底刺激疯了的狼群)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混杂着贪婪和兽性的呐喊!

 他们如同决堤的洪水,扛着粗糙的云梯,推着临时捆绑的木筏,跳上各种大小不一、破旧不堪的渔船、渡船,甚至有人抱着圆木就跳进了冰冷的河水!

 密密麻麻,如同嗜血的蚁群,在震耳欲聋的鼓噪和不可避免的混乱推搡中,疯狂地涌向波涛汹涌的淮河北岸!

 “嗖!嗖!嗖!”零星的箭矢开始从对岸营寨的箭楼和垛口后射出,落入拥挤的河面,溅起水花,引起几声惨叫和更大声的咒骂,但这微弱的阻击丝毫无法阻挡汹涌的人潮。

 虎贲军营寨,土墙之后。

 王镇恶如同一尊铁铸的雕像,矗立在土墙的阴影里。

 他脸上那道从眉骨斜劈至下颌的狰狞刀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冷硬。他眼神锐利如鹰,穿透喧嚣,冷静地观察着如同黑色潮水般漫过河面、越来越近的敌军前锋。

 叛军的木筏、渔船已经挤满了靠近北岸的水域,相互碰撞,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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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弓弩手准备!”王镇恶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清晰地穿透了己方士兵粗重的呼吸和远处叛军的喧嚣,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沉稳力量。

 “听我号令!稳住呼吸,瞄准船身和人堆!强弩在前,弓箭在后!”

 土墙后,一排排虎贲军弓弩手沉默地张开了硬弓,踏开了劲弩,冰冷的箭簇在昏暗中闪烁着死亡的幽光。

 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越来越近的划水声、叫骂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当叛军最密集的前锋船队几乎要撞上河岸,彻底进入强弩最致命的射程时——

 王镇恶眼中寒光爆射,高举的手臂如同铡刀般猛地挥下:“放——!!!”

 “嗡——!!!”

 “嘣——!!!”

 一片令人头皮瞬间炸裂、牙齿发酸的弓弦震响骤然爆发!如同死神的咆哮!

 密集如飞蝗的箭矢,带着凄厉到极致的破空尖啸,如同钢铁的死亡暴雨,瞬间覆盖了冲在最前面的船队!

 “噗嗤!噗嗤!噗嗤!”

 “咔嚓!啊——!”

 “扑通!救命!”

 利刃入肉的闷响、木屑碎裂的爆响、撕心裂肺的惨嚎、落水扑腾的绝望呼救……瞬间交织在一起!

 冲在最前面的木筏和渔船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顷刻间人仰船翻!

 血花在浑浊的河面上大片大片地晕染开来,挣扎的人影如同下饺子般落水,河面上漂浮起更多的尸体和倾覆的船只残骸。

 叛军凶猛的攻势为之一滞,河面上出现了一片短暂的、被死亡和混乱填塞的空白地带。

 “好!射得好!给老子顶住!”蒙骞在后方高坡上看得真切,非但不怒,反而更加兴奋得双目赤红!

 在他看来,这正是对手在做困兽之斗、垂死挣扎的证明!“冲!别停!他们箭放得越狠,说明他们越怕!他们人不多!给老子压上去!用人堆也堆死他们!”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挥舞着金背刀驱赶着后续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