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伪朝气数已尽?(第2页)

 与刘志群的雄浑如山不同,他身形精悍如猎豹,肌肉线条在破损的皮甲下紧绷着,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虽然同样经历了连番血战,他身上的皮甲多处被撕裂,露出下面深可见骨的伤口,其中一道从左肩斜划至肋下,只用粗麻布草草捆扎,暗红的血迹仍在不断渗出,染红了皮甲内衬。

 然而,他的眼神却锐利得如同在暗夜中锁定猎物的鹰隼,冰冷、专注,没有丝毫大战后的疲惫与松懈,只有冰封般的绝对冷静和对战机近乎本能的敏锐捕捉。

 腰间悬挂的短柄精钢战斧斧刃崩了几个小口,沾染着黑红的碎肉,背上那具造型奇特的强弩弩弦紧绷,无不昭示着这位特战营郎将的狠辣精准与高效致命。

 张小虎的位置更靠后一些。

 他脸上交织着极其复杂的神情:大仇得报的狂喜快意如同火焰在眼底燃烧。

 他的目光并未聚焦在张巡或同僚身上,而是死死盯着厅堂角落那片最深邃的阴影,牙关紧咬,腮帮肌肉抽动。

 几乎与那片阴影融为一体的,是赵小营。

 他身形瘦削,穿着一件毫不起眼的深灰色劲装,如同幽灵。

 腰间别着两柄毫无反光的淬毒短匕,皮囊里鼓鼓囊囊,隐约可见几枚形制古怪、边缘泛着幽蓝光泽的暗器轮廓。

 他低垂着眼睑,气息若有若无,冰冷得如同千年墓穴中未曾见过天日的石头。

 站在那里,仿佛不存在,又仿佛无处不在。

 他是张巡手中最隐秘的匕首,是不良人在蜀地庞大阴影网络的直接执行者。

 站在稍显局促位置的是白一行。 他脸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无血色。左臂被厚厚的、浸透暗红血渍的麻布紧紧包裹,固定着夹板,无力地垂在身侧。

 但他年轻的脸上却看不到多少痛苦和惧色,反而因为一种近乎眩晕的巨大兴奋而双眸亮得惊人,如同投入熊熊火堆的星辰,燃烧着生命最后的光华。

 他努力挺直单薄的身板,试图掩饰身体的虚弱和初次经历如此规模血战后的精神冲击,但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和额角不断渗出的细密冷汗,还是无情地暴露了他强弩之末的状态。

 正是这个看似文弱、毫无战场经验的年轻人,在姜维城最混乱、最绝望的时刻,如同精准的毒针,凭借过人的胆识和对不良人暗线的熟悉,带领一小队死士,成功点燃了姜维城守军视为命脉的几处要害,制造了致命的混乱和恐慌,为大军破城撕开了最关键的口子,立下奇功。

 因此,他才得以被张巡破格特许,列席这场决定蜀地命运的核心军议。

 此刻,他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又像站在万丈悬崖之巅,血液在耳边轰鸣。

 大厅中央,一幅巨大的蜀地山川舆图被悬挂在斑驳的墙壁上,墨线清晰勾勒出巴山蜀水的险峻雄奇与道路脉络。

 此刻,几处关键位置被醒目的、如同凝固鲜血般的朱砂圈出:扼守北疆门户、已被攻克的利州;

 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同样被鲜血浸透的剑门关;以及最新被染红、墨迹甚至还未完全干透、散发着新鲜血腥气的——姜维城!

 那一点朱红,浓稠欲滴,如同心脏被利刃刺破后喷溅出的第一股热血,刺目地宣告着伪朝北面最后一道钢铁屏障的彻底崩塌。_<¨看?>:书{?君??÷ #%?更>?+新?最+x快#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大厅,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和外面隐约传来的伤兵哀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位之上,等待着那决定下一步命运的声音。

 “此战——!”

 张巡的声音终于响起。

 不高亢,不激昂,却如同九天沉雷碾过寂静的旷野,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沉重地撞击在每个人的耳膜和心脏上,瞬间压下了所有杂音和思绪。

 他缓缓起身,沉重的明光铠甲叶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金铁刮擦声。

 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缓缓扫过下方每一张面孔——在刘志群那身被血浆包裹、散发着蒸腾热气的铁甲上停顿,感受着那未熄的战意;

 在王玉坤锐利如刀、冰封冷静的眼神上停留,确认着那随时待发的锋刃;

 在赵小营藏身的阴影上掠过,无声地触碰着那无形的网;

 在白一行苍白而兴奋的脸上凝视片刻,给予那初生牛犊无声却重若千钧的肯定。

 “破剑门天险,克姜维坚城!”他右手握拳,裹着铁甲的拳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身旁厚重的梨木帅案上,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巨响,仿佛敲响了伪朝覆灭的丧钟。

 “断伪朝一臂,打通南下蜀中腹地之门户!此乃陛下洪福庇佑,亦是尔等将士浴血搏命、用头颅和热血换来的不世之功!”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在空旷而血腥的大厅里回荡,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功在社稷,彪炳千秋!诸君之名,当铭于蜀地,传于后世!”

 一股炽热昂扬的血气瞬间冲散了厅内部分压抑的阴冷。

 刘志群胸膛剧烈起伏,如同风箱,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野兽般的呼噜声,眼中嗜血的光芒更盛;

 张小虎死死握住刀柄,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那道新伤疤因充血而变得紫红;

 王玉坤的眼神更加锐利,仿佛已经锁定了下一个猎物;

 连那片阴影中的赵小营,嘴角似乎也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如同冰面裂开一道细缝。

 白一行更是激动得浑身剧颤,眼前阵阵发黑,他从未想过,自己这样一个卑微的名字,有朝一日竟能与“社稷”、“千秋”这样宏大如天的词汇联系在一起。

 巨大的荣耀感和随之而来的强烈使命感,如同电流般冲刷着他虚弱的身体,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然——!”

 张巡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北地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大厅,刚刚升腾的热血仿佛被兜头浇下一盆冰水,瞬间冻结。

 他脸上的赞许和激昂消失无踪,只剩下冰封般的严峻和令人胆寒的锐利杀机。

 他猛地转身,猩红的披风因动作迅猛而猎猎作响,如同展开的血翼。

 右手食指如同出鞘的标枪,带着雷霆万钧、摧毁一切的气势,狠狠戳在舆图最核心的位置——成都府!

 那一声“戳”,带着金石之音,仿佛不是点在羊皮地图上,而是直接戳在了所有将领的心脏瓣膜上。

 厅内的气氛瞬间绷紧到极致,空气凝固如铁。

 “伪朝余孽未清,国贼犹在!成都,仍在那伪帝李玢和奸相杨国忠的掌控之下!”张巡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钢钉,狠狠砸下,“他们如今是困兽,但困兽犹斗,最为疯狂!更兼有南诏豺狼在西南虎视眈眈,鲜于仲通那等首鼠两端、拥兵自重的墙头草盘踞东南!南方诸州,如眉山、嘉定(乐山)、戎州(宜宾),此刻必然人心惶惶,观望风色!”

 他手臂横扫,指过地图上标注的南诏势力和鲜于仲通的地盘,最后重重回点在成都。

 “我军新胜,气势如虹,正当挟此破城灭国之威,如洪流决堤,狂飙突进,乘胜追击,犁庭扫穴!”他的目光如同燃烧的冰,扫过众将,“毕其功于一役,荡平西南,就在此时!绝不给敌人喘息之机,绝不让烽火在蜀地死灰复燃!”

 “刘志群!”张巡点名,目光如两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刺向那尊血染的铁塔。

 “末将在!”刘志群猛地踏前一步,沉重的铁靴砸在青石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声若洪钟,震得近处的烛火一阵剧烈摇曳。

 他胸膛剧烈起伏,甲叶哗啦作响,眼中燃烧着近乎狂热的、渴望再次冲锋陷阵的火焰。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战马兴奋的嘶鸣,感受到了铁蹄踏碎敌人阵线的震颤,听到了敌人在屠刀下崩溃的绝望哀嚎。

 “着你率本部五千精骑,”张巡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盘,不容丝毫错漏,“再拔与你五千精锐步卒,合兵一万,组成先锋军团!明日卯时初刻,拔营南下!”

 他的手指在舆图上划过一道笔直而刚硬的线,从代表姜维城的血点,直扑向成都东北方向的一个标记——“梓州(今三台)!”

 “此城乃成都东北最后一道像样的屏障!守将王承恩,”张巡嘴角勾起一丝冷酷而轻蔑的弧度,如同猛虎看待待宰的羔羊,“此獠本为蜀中一豪商,靠贿赂杨国忠得此要职,怯懦无能,贪财好色,贪生怕死!此刻剑门崩毁、姜维陷落、杨子钊授首的消息,想必已如九天惊雷,传至其耳中,震得他肝胆俱裂!”

 张巡的手指重重敲在代表梓州的标记上:“以你铁骑之威势,列阵城下,战鼓擂动,声震百里!辅以晋岳亲笔所书的‘泣血劝降信’(他指了指帅案上那封用血指印代替印章的信函),用响箭射入城中!告诉王承恩,献城归顺,本帅保他全家性命,富贵不失;若敢负隅顽抗,城破之日,便是他王氏一门老小,鸡犬不留,玉石俱焚!”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骤然爆射,如同匣中凶刃脱鞘而出,带着刺骨的杀意笼罩刘志群,“若其冥顽不灵…(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刘志群腰间那柄饮血无数的横刀)以随军神机炮(改良的小型化配重投石机)集中轰击其城门、瓮城!步卒架云梯、推冲车,四面强攻!本帅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强攻也好,诈城也罢,三日!三日内,梓州城头必须插上我大唐的赤龙战旗!”

 他猛地一挥手,斩断空气,“本帅要听到梓州克复的捷报,更要看到这捷报传到成都时,伪帝李玢脸上那惊恐绝望的表情!”

 “末将领命!”刘志群抱拳,声震屋瓦,眼中嗜血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大将军放心!王承恩那鼠辈,听到末将的马蹄声就该尿裤子!三日之内,末将必在梓州城头,亲手将战旗插稳,恭候大将军旌旗驾临!”

 他仿佛已经看到城门在巨大的炮石轰击下碎裂坍塌,看到自己的铁骑洪流般涌入城中,看到王承恩跪地求饶的丑态,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咆哮。

 “张小虎!”张巡的目光转向独臂骁将。

 那目光中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期许他能控制住那复仇的怒火。

 “末将在!”张小虎几乎是咆哮着回应,猛地踏前一步。

 他渴望战斗,渴望用敌人的鲜血和哀嚎来填补攻打剑门关前几个关墙时麾下数千兄弟损失的灼痛,证明自己依然是那把锋利的刀。

 “着你统领一万步卒和三千骑兵,”张巡的指令清晰而有力,不容置疑,“携攻城云梯、撞车、壕桥等器械,沿涪水南下!”手指在舆图上顺着蜿蜒如带的涪水(今涪江)河道划动,“扫荡沿途安州(今安县)、绵州(今绵阳)等小城!这些城池,墙矮池浅,守备空虚如筛!守军多是地方团练,士气低迷。大军压境,辅以晋岳劝降信开路,传檄而定,当无大碍!”

 张小虎眼中凶光一闪,下意识舔了舔有些干裂起皮的嘴唇,脸上那道伤疤扭曲着,似乎在期待能遇到几个不知死活、敢于抵抗的硬骨头,好让他大开杀戒,宣泄心中积郁的戾气。

 但张巡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立刻抬手,严厉如刀的目光瞬间刺向他:“遇零星抵抗者,以雷霆手段速破即可!首要在于打通并确保涪水粮道畅通无阻!此乃我大军命脉,不容有失!”

 张巡的声音压低,带着强烈的警示意味,手指重重敲在舆图西侧那片代表连绵山区的阴影上,“同时,沿途务必密切监视西面龙门山脉!严防杨子钊残部(他瞥了一眼舆图上特意标注的几处山口)或闻讯而来的南诏兵出山袭扰、劫掠粮道!你的刀要快,更要稳!大局为重,明白吗?!” 最后一句,已是严厉的喝问。

 张小虎如同被当头棒喝,沸腾的杀意瞬间一滞。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空气灌入肺中,让他发热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他迎上张巡那洞彻一切的目光,看到了那目光深处的信任和托付。这信任比任何个人复仇的快感都更沉重。

 他右拳重重捶在胸口铁甲上,发出“铛”的一声,沉声吼道:“末将明白!定保粮道畅通无阻!若有宵小敢觊觎粮草,末将定斩其头,悬于道旁!请大将军放心!”

 虽然姿态依旧剽悍,但那股不顾一切的疯狂戾气已被强行压下,转化为一种更加凝练的、执行任务的决心。

 “王玉坤!”张巡的目光落在特战营统领身上,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赞许和更深沉的期许。姜维城能如此迅速地陷落,王玉坤和他的“夜不收”功不可没。

 “末将在!”王玉坤挺身,动作干净利落,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强弓弩弦,瞬间就能爆发出致命一击。

 他身上几处包扎的伤口因动作牵动而渗出新鲜的血迹,在深色皮甲上晕开更深的暗红,却丝毫未影响他那股精悍锐利、如同淬毒匕首般的气势。

 “特战营此战居功至伟!”张巡肯定道,声音不高,但其中的分量足以让任何将领热血沸腾,“拿下剑门关,以及姜维城破,你等功不可没!堪称此战首功!”

 他话锋一转,瞬间变得如同寒潭般冷冽,“然,恶战在即,需你等这把暗夜之刃,再行奇兵,直刺敌后心窝!本帅予你麾下两日休整补充,疗伤换装,务必恢复至最佳状态。”

 王玉坤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只有绝对的专注。

 他微微颔首,表示领命。

 “两日后,”张巡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危险,如同毒蛇在草丛中游弋时鳞片摩擦的沙沙声,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挑选你们特战营中最精干、最老练、最熟悉蜀地风物人情的斥候与刺客,分成数股!或伪装成溃败的守军残兵、逃难的商旅、投亲的山民;或翻越人迹罕至的摩天岭、大小剑山等险峻山岭,避开官道关隘,潜入成都以南的眉州(今眉山)、嘉州(今乐山)、戎州(今宜宾)!那里是伪朝的心脏后方,连接南诏的要道,如今前方惨败,后方必然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他竖起三根手指,每一根都仿佛淬着见血封喉的剧毒,清晰地昭示着死亡的任务:

 “其一,联络当地不良人暗子(他目光如电,扫过阴影中的赵小营),刺探详尽军情!守将是谁?性格如何?兵力几何?部署何处?粮草辎重储备于何处?城防结构弱点何在?城中大族、官吏态度如何?事无巨细,皆需查明!用最快的速度,最隐秘的渠道,传回本帅手中!”

 “其二,伺机散布我军威势!剑门天险如何被踏平?姜维坚城如何被血洗?杨子钊如何被生擒活捉?晋岳如何被俘后‘泣血’写下劝降信?将这些消息,添油加醋,用最快的速度、最广的范围,在茶楼酒肆、市井坊间、兵营内外散播出去!让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让伪朝的每一个兵卒都腿软,让每一个官吏都寝食难安,让那些首鼠两端的地方豪强,彻底倒向我大唐!”

 “其三,”张巡眼中寒光一闪,如同暗夜中劈下的无声闪电,带着决绝的毁灭意味。

 “若遇冥顽不化、死心塌地为伪朝效命的守将、地方大员或死硬分子…(王玉坤嘴角也极其冷酷地向上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如同弯刀的寒光)或焚其粮仓,或毒其水源,或在夜半取其首级!”

 “手段要干净利落,如同鬼魅,不留痕迹!让恐慌在无声无息中滋生蔓延,让伪朝后方人人自危,草木皆兵!记住,你们是暗夜之刃,本帅要的是——无声处听惊雷!要的是伪帝李玢坐在龙椅上,也能感受到颈后的寒意!”

 “末将领命!”王玉坤抱拳,声音冰冷、坚硬、毫无起伏,如同两块磐石撞击,却蕴含着斩钉截铁的意志,“定让伪朝后方,处处烽烟!末将的刀,早已为成都磨利!”他仿佛已经置身于那些南方州城潮湿阴暗的街巷、灯火通明的府邸阴影之中,嗅到了猎物因恐惧而散发的绝望气息,感受到了刀锋切入血肉的冰冷快感。

 “赵小营!”张巡的目光投向那片几乎凝固的阴影,声音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锐利。

 “卑职在!”赵小营如同鬼魅般无声地向前滑出半步,身形依旧模糊,声音低沉沙哑,毫无感情波动,如同地底传来的回音。

 “不良人在蜀中经营多年,根须遍布,脉络深藏。此刻,便是你等发挥最大效力之时!”张巡的命令如同无形的丝线,瞬间缠绕上阴影中的蜘蛛,“你亲自调配人手,务必全力策应、配合王将军行动!”

 “提供最准确的情报、最熟悉山野小径的可靠向导、最隐秘安全的接应点、以及城中所有可用内线的名单和联络方式!”

 “所有蜀地不良人所属暗子、眼线、资源,自此刻起,皆听王将军节制调动!若有延误、推诿、阳奉阴违者,无论何人,立斩不赦!”

 最后四字,带着森然寒气。

 “卑职明白。”赵小营微微躬身,动作轻得如同羽毛落地,不带起一丝微风。阴影似乎在他身上流动。

 “同时,”张巡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低沉,带着一种冷酷到极致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刺入成都的宫墙,“动用不良府在成都城内经营多年的一切力量!所有眼线,所有渠道!妓馆茶楼、贩夫走卒、甚至伪朝小吏府中仆役!”

 “将剑门惨败、姜维失守、杨子钊被生擒枭首、晋岳被俘并写下‘泣血劝降信’的消息,一字不漏地,以最快速度、最大范围,在成都城内散播!”

 “尤其是要让这些消息,像毒气一样渗透进伪帝李玢的宫墙之内、要让杨国忠那奸相的宰相府邸里,‘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最好…”

 张巡眼中闪过一丝近乎残忍的戏谑光芒,“是让晋岳那封用血指印画押的信,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们的枕边、案头、甚至是奏章之中!本帅要让他们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让恐惧像毒藤一样缠绕勒紧他们的心脏!让他们在龙床上辗转反侧,在朝堂上如坐针毡,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末日,就在眼前!”

 “卑职领命!”赵小营眼中那抹阴冷的光芒骤然炽盛,仿佛无数条致命的毒蛇在黑暗中同时昂起了三角形的头颅,吞吐着信子,“定让成都内外,皆知末日将临!伪帝和杨国忠,必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