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妾身中意你,知不知?(第2页)

    儒生身子打颤,如芒在背,不敢应声。

    崔影发过火后,气息渐渐平稳,重新归于案后,细细回味起方才会上的细节。

    “这茶坊能准确报出金湖镇船只的吃水水位,必然和漕运衙门关系匪浅。茶叶也确是多走漕运,也正是合理。”

    “只是对这凌记茶坊的跟脚太不清楚了,一时间,我倒也无处下手。”

    “后来,是那假盐业被发现之事,当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由安京侯出面平息的。”

    “那盐引是我在盐院照磨所随意抽出的一张,怎就漏了这个上任的细节,难道……”

    忽得,崔影似是想通了什么,脊背瞬间发寒,额头冒出层层细汗。

    崔知府止住了嘴,只在案后愣愣出神,也将儒生吓了一跳。

    余光瞧过去,肉眼可见的崔知府脸色渐渐转白,惊得瞳孔都张大了。

    “知府,出什么事了?”

    话音未落,外面便出了一阵喧哗声。

    一小吏急着拍门道:“大人,大人不好了,林大人带盐兵围住了府衙,正要大人出门一见呢!”

    “什么?”

    儒生面露惊恐,更见着崔影身子慢慢从椅背上滑了下来,摔在了地上也似乎不知疼痛,眼睛一眨不眨,愣在了原地。

    “大人,大人,外面出事了,大人?!”

    如此突发情况,根本不是儒生能应对的局面,他焦急的上前要搀扶着崔影起身,却是用尽了力气,也没能将其从地上拉起来。

    意识到不妙的崔影,此刻难以平息心中翻涌的情绪,眼前之物似是都出现了重影,脑中一片天旋地转。

    儒生在面前连连挥手,叫嚷着,可崔影似是还听不清他说什么,直到嘴里被塞了几口水,才略显清醒了些。

    儒生急得就快落下泪来,道:“大人,大人您快想想办法呀。这时候,您要是露出了马脚,我们岂不是都要死于非命了?”

    崔影粗喘了几口气,道:“对,是这个道理,先扶我回去穿官袍。”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高呼,“林大人,您不能进去,崔大人还没出来呢!林大人,您等一等,这不合规矩。”

    “诶呦,林大人您怎么能动手呢!”

    “林大人,您好歹是个探花郎,怎得还打人耳光?”

    外面传来了林如海中气十足的回应,哪有了病恹恹的样子,“快滚,再拦在这,与你一并拿了!”

    吱呀一声,林如海用力推开门,便见到了方才台上的儒生搀扶着披挂官袍的崔影,有声有笑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呦,林大人这么晚了,怎还造访府衙来了?未能远迎,有所怠慢,还望林大人不要见教。”

    “林大人不是偶感风寒,怎不回府里歇息,反倒是来我这里了。”

    林如海紧了紧眉头,没有回答崔影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为何深更半夜,此人还在崔大人府上?”

    崔影缓缓坐在了客位上,面上不疾不徐的介绍道:“哦,原来林大人是为此而来。这不是才选出了新任总商吗?也是扬州的商贾,并非哪个石头缝里跳出来的茶商接任,我也好当做自家子侄般叮嘱两句。”

    “实不相瞒,这金湖的爆竹生意做得很大,不仅仅是民间,便是官府所用,也大多出自他们之手,与本官当然也有些往来。”

    “本官本欲避嫌,不选他们来承担盐商,可惜还是被岳侯爷和林大人选了出来,那便也没办法了,只得赶鸭子上架了。”

    崔影自然而然的为林如海也斟了一碗茶,向前推了推。

    儒生则是当面作揖,一脸讨好之色。

    崔影一语说毕,还没有住口的意思,仍是追问道:“林大人不是大病初愈?怎得今日观之是生龙活虎?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非得佯装病患?”

    林如海沉住口气,并不欲与他争口舌之利。

    崔影也看出林如海不想开口搭话,他便也不好将局面弄得过于僵硬,反倒不好讲情面,又笑着打圆场道:“适才相戏耳,林大人不必往心里去。大人病何时生,何时好,谁又能预想得到呢?”

    岳凌姗姗来迟,挤过人群中,来到林如海身侧,往堂上一观,见崔影还一脸正气的坐在堂上,心底便生出些火气来,“兄长,您且去捉拿他的亲近之人与家眷,争口舌之利,还是交由我来做吧。”

    林如海微微颔首道,“已经让人去办了。”

    “侯爷又是有什么事赐教?”

    听得此言,岳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没想到崔影心理素质还不错,此刻还能厚着脸皮装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来。

    “并非是本侯赐教,而是本侯有事请教。”

    说着,岳凌解下了腰间的御赐宝剑,上前几步,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崔影对面,将剑拍在了桌案上。

    御赐宝剑通体鎏金,在烛灯之下,更是光芒万丈,照亮了整个书房。

    这一刻,岳凌的威势尽显,让所有屋外的旁观者,不禁吞咽了口口水,提起心脏来。

    御赐宝剑难能可贵,篆刻“便宜行事”的那便更如陛下亲临。

    当岳凌将宝剑出鞘时,屋外的官吏都不禁慢慢跪了下来。

    屋内的儒生,后背生出冷汗,不觉间打湿了衣袍。

    在对面端坐始终如一的崔影也忍不住皱了皱眉,面上则还是和颜悦色道:“侯爷请讲。”

    岳凌嘴角一撇,道:“崔大人,这与你往来亲密的金湖镇,有你多少成的收益?”

    崔影捱下心底的骂声,摇头道:“侯爷说笑了,金湖镇的生意与我无关,并不从他们身上索取一文,不信,可寻他们问问。”

    “哦?”

    岳凌偏头,似是才见到了房里的儒生,笑问:“这么说来,陷害鲍家,杀死掌柜,造假盐引,多次骗取盐库官盐,犯以私盐。”

    “再利用运货之便,以夹层船将私盐犯卖至江南各地,便是你们一力而为了?”

    “这其中,应当赚了上百万两白银了吧?现在想洗白上岸,所以迫不及待的需要一个总商的身份,才能将钱摆在明面上来。”

    “是想要捐输给哪位朝中的大人物,以此入账?”

    儒生吞咽了口口水,没想到岳凌不但将他们的设局说了个七七八八,还将事后他们接下来的打算都说了出来,这怎能不让人心生恐惧?

    深吸几口气,儒生强忍着心底的惊涛骇浪,道:“侯爷说笑。”

    “说笑?”

    “好,好,那再论一论那金湖镇抛尸之事。”

    “崔大人,您下令要衙役将那衡阳的村妇打死,应当不是偶然吧。她的儿子从扬州府参加了乡试,归乡途中,不巧正撞到金湖镇运输私盐,被杀人灭口,抛尸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