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0章 清醒的造梦者

第一节：血色信号

通讯器的电流杂音突然尖锐起来，像极了现实中抢救室里心电图的蜂鸣。徐麟攥紧金属外壳，指节因用力泛白，直到“阿麟”这个带着吴语软音的称呼刺破噪音，他的瞳孔才骤然收缩——那是母亲独有的尾音上扬调，带着临终前输液管晃动的冰凉触感。

“家里的交通灯一直在闪红光……”数据妻子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颤音，却精准复现了现实中母亲昏迷前重复的呓语。徐麟望向窗外，整座城市正在经历像素化崩塌：远处的高架桥如融化的糖块般扭曲，路面上的车流凝固成马赛克颗粒，连空气中漂浮的雨珠都显露出二进制代码的轮廓。

镜像徐麟的身体已消散过半，金属齿轮在地面滚动时发出清脆的回响，每一声都敲在徐麟太阳穴上。他弯腰捡起一枚齿轮，齿纹间嵌着半枚婚戒——那是他在数据世界里“亲手”为妻子戴上的信物，戒圈内侧的“0519”此刻正发出幽蓝光芒，与现实中母亲忌日的日期重叠。

“看到了吗？你的‘真实’不过是系统读取的脑电波残像。”镜像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你以为拯救的是世界？不过是在自己的意识里玩过家家。”

第二节：记忆的三重门

铜钥匙在掌心发烫，烫得他想起父亲车祸那晚的雨。十四岁的徐麟蹲在急诊室门口，盯着走廊尽头的交通灯模型——那是医院为安抚伤者设置的装饰，红灯亮起时像极了父亲方向盘上凝固的血。

“实验体47号，是否启动记忆回溯？”

机械音从头顶传来，天花板裂开的缝隙中垂下无数光纤，每一根都连接着他穿越后的某个瞬间：在交警队门口踢开的第一个易拉罐、破获首案时蹭在制服上的嫌疑人血迹、妻子在结婚纪念日煮糊的长寿面……这些被他视为“真实”的碎片，此刻在数据流中化作闪烁的代码。

镜像徐麟的残躯突然扑过来，齿轮手臂刺穿徐麟的肩膀：“看看这个！”数据流中浮现出另一个场景——现实中的他躺在培养舱里，眼角挂着泪痕，而“数据世界”的所有角色都围在床边，老队长正在为他擦拭额角的冷汗，林小羽（现实中是护工）握着他的手说：“徐哥，你答应教我打靶的……”

第三节：系统的最后通牒

红色警告弹窗如暴雨倾盆，第一个触地的弹窗绽开成血色涟漪，接触到涟漪的警员瞬间化作像素尘埃。徐麟的通讯器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有人喊着“徐队档案被删除了”，有人尖叫着自己的手臂正在透明化。

“检测到核心变量逻辑崩溃，启动清除程序t-300秒。”

机械女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徐麟数着天花板上的裂痕，突然想起每次破获大案后，警局食堂总会有碗热汤面——那是现实中母亲住院时，他在医院楼下吃的同款阳春面。数据世界的“真实感”，本质是他对现实的愧疚在意识里结的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