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后太后要以公子成蟜和秦联姻(第3页)

  
  田单颔首,因为疼痛而生成的汗水滴在了后太后的脸上。
  
  老将没有注意到,沉声道:
  
  “唯。”
  
  说完,老将拖着伤腿就要走。
  
  刚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一声急呼:
  
  “田单!”
  
  老将回首一看。
  
  后太后手摸着脸,睁开双目,正在注视着他。
  
  老将不知道还有何事,疑惑应声:
  
  “老臣在。”
  
  后太后招手,在宫女搀扶下艰难起身。
  
  喘着大气,在田单担忧的眼神中坐了起来。
  
  后太后望着田单站立不直,颤抖的左腿,声音也颤抖了:
  
  “孤知道你摔了。
  
  “但不知,你这一摔,伤得这般重……”
  
  田单洒脱一笑。
  
  他曾戎马倥(kong三声)偬(zong三声),驱燕复齐,为赵攻燕。
  
  也大起大落。
  
  一人复齐之后,他威势大涨,请回公子法章为王,是为齐襄王。
  
  而他,则是齐襄王之下的第一人。
  
  但还没等他享受多久,就被赵王用五十七座城池换了过去,去了赵国。
  
  帮助赵国攻打燕国,打下两座城。
  
  赵王见其用兵一般,遂冷待于他。
  
  他郁郁寡欢,一直在赵国生活到齐襄王去世。
  
  齐襄王薨,后太后掌权,邀请田单回到齐国。
  
  田单欣然领命,归国而为相邦,再次得势。
  
  这次不只是修武了,他还掌文,治理国家。
  
  他这一辈子,什么都经历过了。
  
  除了齐国,什么都看开了,包括自己。
  
  “太后所思考的应该是国家大事,而不是老臣胳膊腿这些小事。这些小事,都属于鸟事,哈哈哈!”老将哈哈哈大笑。
  
  后太后盯着老将仍然颤抖的腿,想笑,笑不出来。
  
  “田单啊。”后太后颤颤巍巍伸出手。
  
  田单伸手抓住,重重点头:
  
  “老臣在。”
  
  后太后用尽当下能用上的所有力气,握紧老将的手:
  
  “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你可一定要比孤,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啊。
  
  “你要替孤看好建儿,不要让他铸下大错。
  
  “孤这十来年专注于国事,忘记了培养建儿,以致于临死,依旧合不上眼啊。”
  
  老将也笑不出来了,心中此刻的哀伤甚至完全压住了痛苦。
  
  身体不痛了,但心痛:
  
  “老臣不会死!太后也不会死!”
  
  “我也不想死啊,但不死不行啊……”后太后呢喃道:“生死,都不是孤能决定的事啊……田单啊,孤要死了……你能不能去找孤的父亲,让他来见孤一面啊,孤想父亲了……”
  
  田单热泪盈眶。
  
  这是让他重新焕发第二春的后太后的遗愿,他真的很想一口答应下来。
  
  但……他真的做不到啊……
  
  “老臣。”田单一字一句:“尽力!”
  
  这一刻,老将只觉得比面对燕国大军时还要难。
  
  复齐国。
  
  比说动一个太后的父亲,来见太后的最后一面,简单多了。
  
  老将走出面刺宫,强撑着自己上了马车,进入了太医署。
  
  齐太医诊断后,告诉老将:
  
  “相邦大人的膝盖骨裂开,这些时日不宜走动。
  
  “我给相邦大人开些药,相邦大人在床榻上休息三五个月,也便好了。”
  
  说话的同时,太医还在摸老将膝盖,最后确认一下是哪里裂开。
  
  老将色变,一把推开太医,低吼道:
  
  “老夫只是摔了一跤!怎么可能膝盖裂开!
  
  “老夫在战场上被枪戳到的时候骨头都没裂!老夫的骨头哪里有这么脆弱!
  
  “庸医!鸟医!老夫的骨头硬的很!”
  
  这一日,太医署所有太医都被老将骂作庸医。
  
  老将驱逐了太医署所有太医,独自坐在木椅子上,默默忍受膝盖的痛苦。
  
  夕阳西下。
  
  阳光照进太医署,斑驳光影中,老将微微一动。
  
  他眯着眼睛,望着外面下山的太阳。
  
  太阳红中带金,就像是齐国的国色一样。
  
  太阳越来越大,就像……他一样。
  
  “身体虽然年迈,但这也是我精神最强大的时候。”他喃喃自语,慢慢站起身:“从前的田单,任何一个时候,哪怕是复齐之时,都没有此刻的田单懂得多,有经验。我不是不行,而是更行。以前做不到的事,我现在都能做得到……从太史敫开始做起!”
  
  太史敫(jiao三声)是后太后的父亲。
  
  当初乐毅领五国联军进攻齐国,夺城七十余座,齐国只剩两城在坚守。
  
  齐愍王被杀,太子田法章改名换姓,逃到莒地太史敫家当家奴。
  
  太史敫的女儿感觉田法章的异常,因此常常救济他。
  
  后来齐军击破燕军顺利复国,田单派人到莒地请太子回国即位。
  
  按理说,太史敫一家应该水涨船高。
  
  但,事实并非如此。
  
  莒城,太史敫家中。
  
  满头白发,胡子花白的太史敫,在大堂中隆重会晤齐国相邦田单。
  
  田单身上有诸多大事,不与太史敫客套,坐下之后立刻直言说道:
  
  “太后病危,请你入临淄。”
  
  刚刚还很是有礼的太史敫闻言色变,怒容满脸。
  
  他敲打着拐杖,用能够让堂外站着的所有士卒和下人听到的声音喊道:
  
  “老夫没有女儿!
  
  “你说的这个女人不经媒人介绍而私自嫁人,和男人私通做苟且之事!
  
  “她不配做我女儿,她玷污了我祖宗名声!
  
  “老夫到死!也不会再见她一面!”
  
  田单好言劝说:
  
  “公说的这个人,如今是齐国太后啊,哪里会玷污公的祖宗名声呢?”
  
  太史敫怒声反斥:
  
  “其为太后,就能掩盖她做下的无礼之事了吗?就能不顾名节与人私通吗?
  
  “这等所为,和楚国蛮夷、秦国虎狼,有什么区别!
  
  “你若是为此事而来,就请离开我的家吧!”
  
  田单默默点头。
  
  他早就知道,他说不通太史敫。
  
  这就是齐国文化。
  
  “得罪了。”老将冲太史敫深施一礼。
  
  走出房门,下令:
  
  “来人!将太史敫给我请回临淄!”
  
  说是请,实则就是生拉硬拽。
  
  太史敫没有想到田单敢做这么无礼的事,破口大骂了一路。
  
  临淄,稷下学宫。
  
  打探后太后消息,恶补一番的嬴成蟜面色古怪。
  
  对着面前后太后派来的宦官,有些古怪地说道:
  
  “定亲?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