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第2页)

“第三条,清理源头:尸体!郝县长,这是大凶之物!立即组织可靠人手,必须集中统一焚烧!立刻执行!不得土葬,不得停灵!违令者,无论是谁,强行处理!疫病在腐尸中流毒最广,不容犹豫!焚烧处选在远离居住区和下风口,深挖坑,烧透后掩埋。处理尸体者须用石灰水洗手、更衣消毒。”

“第四条,消杀毒源:县城、各疫情村寨所有地面、水沟、垃圾堆、疫病人家内外墙壁地面,每日早晚两次,大量泼洒石灰水!石灰必须买足,这是保命的东西!病人呕吐物、排泄物处更需厚厚一层生石灰覆盖。”

“第五条,隔离阻断:将现有病人集中安置到城外空旷地带,搭建独立简易棚户,专人看守。没症状的也要减少走动。各村之间、村内邻里若非必要,暂时减少往来。县里停止一切集会。”

“第六条,补液固本:但凡上吐下泻的患者,身体水分盐分流失极快,比疫病本身死得更快!给他们喝淡盐水!大量喝!水里撒一点点盐,有咸味即可,不停地喝!这能吊住命!有条件再弄些糖,加糖盐水更好!这是能救下一大批人的法子!”

电话那头传来郝县长粗重的喘息和刷刷的笔尖划纸声,显然记得飞快。

“白校长,您…您就是滋水的再生父母!我郝伟成替全县百姓给您磕头了!”他真恨不得对着电话磕头。

“郝县长,言重了。尽快执行吧,时间就是人命。记住,执行要彻底、要快、要严!民心恐慌时,强硬些反而能稳定局面,关键是要让他们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放下电话,郝县长如同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一扫颓唐。

“快!通知所有科局头头,立刻到大堂集合!”

滋水县的抗疫战争,在郝县长前所未有的强硬手腕下,以一种近乎军事化的高效展开了。

衙役、乡勇、征调的民夫,甚至部分尚能行动的灾民,都被发动起来。一车车生石灰被紧急购入,堆放在各交通要道。县城街巷和重灾村落的空气中,开始弥漫开浓烈而干燥刺鼻的石灰味。

开水供应点在主要街道和城门迅速设立。深挖的公共厕所在城外划定区域匆匆成型。更令人心悸的是,城外专门划出的焚尸场上,日夜火光不熄,浓烟滚滚,虽然凄凉残酷,却也像一道坚定的防火墙,试图阻隔死神的继续肆虐。

衙役们戴着口罩,挨家挨户巡查,严厉督促盐水饮用和定点排便。县里专门组织了盐巴供应点。

起初,强制措施引发了巨大的恐慌和抵制。尤其是焚烧亲人的尸体,冲击着传统孝道的底线,有些人家哭天抢地,甚至试图抢尸。

但郝县长这次铁了心,派出了尚能控制的少数警备队士兵维护秩序。在血淋淋的“立刻执行,违抗军令者格杀勿论”的标语和几声震耳欲聋的枪鸣震慑下,混乱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随着措施逐步落实,尤其是那些上吐下泻、本已绝望等死的病人,在喝了几天盐水后,竟然真有不少人病情没有急剧恶化,甚至慢慢能睁开眼睛喝点稀粥了!这生还的实例,比任何说教都有力。恐惧渐渐被一点点求生的希望取代。

就在外界瘟疫肆虐、人心惶惶的这段时间,白鹿原却仿佛被神只格外眷顾,自成一片安宁祥和的世外桃源。

得益于去年那场惊天动地的“以工代赈”修路工程,白鹿原的村民在秦浩的带领下,不仅吃饱了饭,更集中劳力,挖掘修建了纵横交错的灌溉水渠。

这些由关中大学学生参与测量、设计的水利工程,将流经原上的溪流河沟巧妙引导、蓄积。

去年旱灾时的无水之痛尚历历在目,白嘉轩便深知这水渠是命根子,入冬前便以族长的权威和组织力,动员全村劳力维护疏通。

此刻,充沛的春雨滋养了干渴的土地,经由那些宽阔坚实的水渠,如同血脉般,将生命之水均匀地输送至每一块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