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帮我们回忆回忆(第2页)
不与人交流。
赵承平知道,这种来自普通人最直观的感受,往往比卷宗里冰冷的数据更能反映出一个人的真实状态。
“有监控吗?” 赵承平的声音打破了前台的沉寂,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柜台上方那个布满蛛网的半球形摄像头外壳,“你店里的监控,一年前的录像还存着吗?”
这个问题让老板的脸色又是一白。他下意识地摆手,语气里带着为难:“警官,我这小店,硬盘容量就那么点大,都是循环覆盖的。别说一年前了,就是一个星期前的都悬啊!”
小张警官立刻站起身,语气加重了几分:“老刘,这事儿很重要,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备份?移动硬盘?云存储?你可别给我打马虎眼!”
在警察软硬兼施的压力下,老刘的冷汗又冒了出来。他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哎呀!我想起来了!” 他指了指柜台后面一间堆满杂物的储藏室,“大概……大概一年多前吧,派出所搞消防安全检查,要求我们旅馆的监控记录最少要保存三个月。当时我电脑硬盘不够,就……就买了块移动硬盘,把那段时间的录像给拷出来了,想着应付检查。检查完了,那硬盘我就随手扔储藏室里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赵承平和张晨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
“带我们去看看!”
储藏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老刘在一堆废旧的床单、热水瓶和过期杂志里翻箱倒柜,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终于,他在一个旧纸箱的底层,摸出了一个沾满灰尘的黑色移动硬盘盒。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他如蒙大赦般将硬盘递了过来。
回到前台,将硬盘连接上那台老旧的电脑后,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电脑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嗡嗡”声,好在几秒钟后,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发现新硬件”的提示框。
还能用!
【他们调取了王德海住宿那几天的录像,画面不是很清晰。】
硬盘里,视频文件被简单粗暴地按日期分成了无数个文件夹。他们耐着性子,找到了“一年前,5月12日”到“5月19日”这几天的全部录像。
点开第一个视频文件。屏幕上,一个粗糙、失真的画面跳了出来。画面正对着旅馆的大门和前台,色彩严重偏绿,噪点密布,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在看世界。左上角,一行绿色的时间码在不知疲倦地跳动着。这就是他们接下来几天要面对的“战场”。
赵承平没有说话,只是搬了张凳子,坐在了电脑前。他和张晨就像两个最执着的淘金者,准备在这片由像素构成的、贫瘠的“沙滩”上,寻找那或许根本不存在的,细微的金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们用两倍速播放着录像。画面里,人影来了又走,老板老刘在前台打着瞌睡,偶尔有住客进出、办理手续。绝大部分的画面,都是枯燥而无意义的。
直到5月12日下午三点左右,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画面中。
【可以看到王德海进出旅馆的身影,个子不高,穿着普通的夹克,总是低着头,看不清正脸。】
那个人,就是王德海。他的身形印证了老板“普通”的评价,个子不高,体型中等,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夹克,是最常见的那种款式,扔在人堆里,三秒钟就会被彻底淹没。
从他踏入旅馆大门的那一刻起,一种极强的反侦察意识就显露无遗。他没有像其他客人那样,进门后习惯性地抬头环顾四周,而是始终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只留给摄像头一个模糊的头顶和后脑勺。他径直走向前台,办理入住手续时,身体也微微侧着,巧妙地避开了摄像头的正面角度。整个过程,他就像一个活在监控死角里的影子。
赵承平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这不是巧合,这是受过专业训练后养成的本能!
他们快进着,一帧一帧地审视着王德海在一周内的每一次进出。
小主,
他成了这段枯燥录像里唯一的主角。每一次他出现,赵承平都会将速度调回正常。他们看到他离开,看到他回来,但每一次,都只能看到一个匆忙的、模糊的背影或侧影。他仿佛对这间小旅馆里每一个摄像头的具体位置都了如指掌。他从不抬头,从不与人对视,像一个被设定了固定程序的机器人,精准而冷漠地执行着任务。
【他出门的时间不固定,有时候早上,有时候下午,回来的时候通常都是晚上。】
【赵承平把录像里王德海出现的片段都拷贝了一份。】
“把从12号到19号,所有他出现的视频片段,全部剪辑出来,单独存一份。” 赵承平终于抬起头,语气不容置疑。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加密u盘递给张晨,“拷到这里面。”
拷贝的过程在今天看来是如此漫长,那台老旧的电脑仿佛一个垂暮的老人,处理着力不能及的任务,进度条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向前挪动。旅馆老板老刘早已被这场面吓得不敢多言,只是殷勤地给他们续着茶水,大气都不敢出。
当最后一个文件传输完毕,u盘的指示灯闪烁了一下,归于平静。赵承平拔下u盘,紧紧地攥在手心,那微凉的金属外壳,此刻却仿佛承载着千钧的重量。
【虽然看不清脸,但至少有了他大概的体貌特征。】
他们起身告辞,走出那间空气混浊的旅馆。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镇的黄昏带着一种安逸而缓慢的节奏。街灯依次亮起,暖黄色的光晕将青石板路照得一片温润,远处传来谁家厨房里锅铲碰撞的声响和饭菜的香气,还有孩子们追逐打闹的笑声。
这片宁静祥和的景象,让赵承平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了一瞬。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水汽的、清凉的晚间空气,试图将肺里残留的、旅馆的浑浊气息全部吐出。
“赵队,咱们现在怎么办?” 张晨跟在他身旁,打破了沉默,“这家伙就像个影子,连个正脸都没有,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形和一个看不清的记号……”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年轻人的焦躁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