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没丢份

朱裕同目光森寒，缓缓吐出：“好，好，好。真是‘好一个大义灭师’，‘好一个以色杀恩’……门阀世家这般构陷忠良，居然还能在朝野之上横行多年？”

 一旁看着的从吏已冷汗涔涔，不敢作声。

 朱裕同忽然转身，盯着那老吏，道：“这案卷，可还有别的？”

 老吏闻言，低头走至角落，从一处沉灰厚布下挪出一个小木桶。

 小心翼翼揭开桶盖，热气随即氤氲而起，散发着微微的药香。

 “此乃老奴三年前熬制的‘灵芝温汤’，可活字墨。”他语气颤抖，

 “当年我那位同僚——名唤陈隐，曾暗中告知于我：‘若日后真有天命之人来此，便以此汤拭卷，自见真迹。’”

 朱裕同听罢，心头微震。他目光坚定地接过那温热布巾，细细蘸湿，覆在那淫诗残页之上。

 片刻之间，墨迹缓缓褪去，旧纸泛起一层淡淡的光辉，一行行斑驳却有力的正楷字逐渐显露：

 “……如琢城田税一役，每年隐户损赋过十万石，民不聊生，富门却徵而不缴……”

 正是郑阕亲笔所书之《税弊疏》！

 朱裕同骤地起身，眼神如炬。他猛然道：“好一个‘以淫诗替疏文’，还真敢动这手脚！这不止是冤案，这是阴谋，是掩耳盗铃，是谋国之罪！”

 老吏眼眶微红，轻叹一声：“当年……陈隐与郑大人同行查案，两人皆欲正此弊。

 然而入琢未久，便被人诬陷。

 郑大人死前，连一口遗言都未留；陈隐……唉，他是被活活用‘言官之罪’处决的，连墓碑上都是错名！”

 朱裕同眉头紧锁，怒极反笑：“他们这是断一人之舌，灭万民之音啊！”

 老吏抬眼，声音哽咽，继续低声道：“陈隐……临死前偷偷留我一句话。他说——‘老冯，把这卷藏好，记住这热汤法。你我都老了，撑不到真相大白……但我信，总有人会来。纸，包不住火的！’”

 他顿了顿，手拂案几，一滴泪悄然滴在那旧纸之上。

 “他说的最后一句是——‘冯老哥，我……我没丢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