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长安风起,影阁迷踪
船抵长安码头时,恰逢端午。朱雀大街上挂满了艾草与菖蒲,孩童们提着纸鸢穿梭其间,叫卖粽子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让人几乎忘了数月前的血月阴霾。
萧悦三人刚踏上码头,就见苏清瑶带着几个医女在给往来的百姓分发草药包。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襦裙,银箫别在腰间,鬓边簪着朵石榴花,看到三人时,眼睛弯成了月牙:“可算回来了!叶大哥昨天还说,你们要是再迟些,端午的粽子就要被我吃光了。”
她看到萧悦腰间空荡荡的——那枚血月珏已在钱塘化作光点消散,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玉痕留在掌心,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地叹了口气,没再多问。
“长安这边怎么样?”柳园开最关心的还是疫病,他伸手接过苏清瑶递来的草药包,放在鼻尖闻了闻,“这是……驱蛇虫的方子?”
“嗯。”苏清瑶点头,领着他们往医馆走,“上个月城南突然出现一批毒虫,咬了人之后会起红疹,和江南的蛇化症有些像,虽不致命,却蔓延得很快。叶大哥怀疑是血月楼的余孽搞鬼,正在追查毒虫的来源。”
说话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街尾传来。一队金吾卫策马疾驰,为首的校尉看到苏清瑶,勒住马喊道:“苏姑娘,叶少侠在西市发现了可疑踪迹,请你立刻过去一趟!”
四人赶到西市时,这里已被金吾卫封锁。叶寒正站在一家药铺前,冰魄剑插在地面,剑身上的星屑顺着剑身流淌,在地面凝成一道冰霜结界,将药铺笼罩其中。结界内,十几个黑衣人正与他对峙,这些人身形佝偻,动作诡异,指尖弹出的不是内力,而是墨绿色的毒液。
“这些人不是血月楼的余孽。”叶寒看到萧悦等人,声音清冷如旧,“他们的招式带着南疆巫蛊的痕迹,但又掺杂了西域的血月咒,像是……两种邪术的结合体。”
萧悦注意到那些黑衣人的脖颈处,都有一个淡淡的螺旋印记,与蛊王的轮回螺标记相似,却又多了几分血色纹路。“是蛊王的残部和血月楼余孽合流了。”他握紧腰间的人刀,刀身传来熟悉的震颤,“他们在尝试融合两种力量。”
就在此时,药铺的屋顶突然炸开,一个黑袍人破瓦而出,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陶罐,罐口溢出的黑气在空中凝成一条双头蛇影,朝着叶寒扑来。“抓住他们!楼主的计划就差最后一步了!”黑袍人嘶吼着,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楼主?”萧悦心中一凛,血月楼的假韩千绝不是已经被净化了吗?难道还有其他继承者?
叶寒冰魄剑扬起,漫天星屑化作冰棱,将双头蛇影冻在半空。柳园开的软剑紫火大盛,如灵蛇般缠上黑袍人的手腕,却被对方袖口喷出的毒粉逼退。秦无殇的木杖发出震耳的嗡鸣,音波在结界内形成一道无形的墙,将黑衣人的退路堵住。
萧悦人刀直取黑袍人手中的陶罐,刀芒斩在罐口的瞬间,罐内突然传出无数冤魂的哀嚎,黑气如潮水般涌出,在结界内化作一张巨大的鬼脸,朝着众人扑来。“这罐子里装的是……被炼化的魂魄!”秦无殇的木杖剧烈震动,音波几乎要被鬼脸吞噬,“至少有上千个!”
黑袍人趁机挣脱柳园开的牵制,将陶罐掷向结界外的街道:“让长安也尝尝这滋味!”
萧悦人刀划出阴阳刀芒,在半空中接住陶罐,却被罐内的力量震得气血翻涌。他能感觉到,这些魂魄中不仅有普通人的,还有韩庄后裔的气息,甚至……有昆仑冰狱下蛇神的残力。
“不能让它落地!”叶寒冰魄剑与萧悦的人刀同时发力,冰与火的力量在罐口交织,形成一道临时的封印,“这些魂魄一旦散开,长安会变成第二个血月楼!”
黑袍人见状,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晚了!我们已经在长安的水井里下了‘子母蛊’,只要这罐‘万魂浆’落地,全城的人都会变成楼主的傀儡!”
萧悦心中一沉,目光扫过西市周围的民居,百姓们正隔着结界惊恐地张望,他们的命运,此刻就系在自己手中的陶罐上。他深吸一口气,将镇魔诀的力量注入人刀,三色刀芒顺着罐身蔓延,试图净化其中的邪力。
就在此时,陶罐突然剧烈震动,罐口的封印出现裂痕。萧悦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在罐内苏醒——那是韩千绝的残魂,正与邪力激烈对抗。“萧兄,引我入刀!”韩千绝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决绝,“只有镇魔刀能暂时收容这些魂魄!”
萧悦没有丝毫犹豫,人刀反转,刀背抵住罐口,将韩千绝的残魂之力引入刀身。镇魔刀发出嗡鸣,刀身上的纹路亮起,形成一个漩涡,将罐内的魂魄源源不断地吸入其中。这个过程痛苦而漫长,每一缕魂魄入刀,都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刺他的经脉,但他死死咬着牙,不肯松手。
叶寒与柳园开拼死挡住黑衣人的攻击,秦无殇的木杖奏响《安魂曲》,安抚着那些躁动的魂魄。金吾卫则在结界外疏散百姓,防止意外发生。
当最后一缕魂魄被吸入刀身时,萧悦的人刀已变得通体漆黑,刀身上的纹路流淌着暗红色的光芒,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其中挣扎。黑袍人见计划失败,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突然引爆了自身的内力,试图与众人同归于尽。
叶寒冰魄剑迅速展开结界,将爆炸的威力锁在其中。硝烟散去后,药铺已成一片废墟,黑衣人与黑袍人尽数伏诛,只有地面上残留的墨绿色毒液,还在提醒着众人刚刚的凶险。
“水井里的子母蛊……”苏清瑶的声音带着担忧,她看着那些毒液渗入地面,“若是扩散开来……”
“我已经让人封锁了全城的水井。”叶寒收起冰魄剑,剑身上的星屑黯淡了几分,“但子母蛊的母蛊一定还在城里,不找到它,始终是隐患。”
萧悦握着漆黑的人刀,能感觉到刀身内韩千绝的残魂正在安抚那些躁动的魂魄。他看向黑袍人伏诛的地方,那里有一枚掉落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影”字,边缘缠绕着蛇形纹路。
“这个令牌……”秦无殇捡起令牌,木杖在上面轻轻一点,令牌突然发出红光,映出一行小字,“‘影阁’……看来除了血月楼和蛊王残部,还有第三方势力在暗中推动这一切。”
西市的喧嚣渐渐平息,百姓们在金吾卫的引导下有序撤离,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挥之不去的恐惧。萧悦望着长安的天空,阳光虽好,却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阴影笼罩在这座城市上空。
“影阁……楼主……”他握紧手中的人刀,刀身传来韩千绝残魂的回应,带着一丝凝重,“看来这江湖,还没到真正平静的时候。”
柳园开的软剑在指尖转了个圈,紫火跃跃欲试:“管他什么影阁楼主,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爷爷我这把剑,还没饮够邪祟的血呢!”
秦无殇的木杖在地面上敲出沉稳的节奏,目光扫过长安的街巷:“当务之急是找到子母蛊的母蛊,还有那个神秘的‘楼主’。我怀疑,他与血月楼的假韩千绝,甚至与昆仑冰狱的蛇神,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叶寒点头,冰魄剑指向城南的方向:“刚才那些黑衣人撤退时,都朝着那个方向去了。或许……他们的老巢就在那里。”
萧悦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废墟,人刀在手中微微转动,漆黑的刀身映出他坚定的眼神。“走。”他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去会会这个影阁楼主。”
五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西市的街巷中,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金吾卫清理战场的身影。端午的艾草香依旧弥漫在空气中,只是这香气里,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血腥与阴霾。
长安的风,再次起了。而这一次,隐藏在阴影中的敌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神秘,也都要危险。
城南的废弃窑厂弥漫着硫磺与焦土的气息,断壁残垣间散落着未烧透的陶坯,上面隐约可见螺旋与蛇形交织的纹路——正是影阁的标记。萧悦五人潜伏在窑厂外围的芦苇丛中,能清晰听到深处传来的诡异吟诵声,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念诵着不同的咒语,杂乱却又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
“至少有五十人。”秦无殇的木杖轻轻抵在地面,音波顺着土坯的缝隙蔓延,“其中十人气息接近血月楼的黑袍人,二十人带着蛊王的轮回螺印记,剩下的……”他眉头微蹙,“气息很奇怪,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空壳,却又能运转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