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雪停了

一片冰冷的雪花被风吹着，打着旋，飘到了黑色纳米机甲的表面。

 

纳米机甲的表面，凝固着一小滴深褐色的、近乎黑色的血珠。雪花覆盖其上，融化，变成一颗极小的、冰冷的水滴，沿着那凝固血珠的边缘，极其缓慢地滑落。

 

雪猛地大了起来，密集的雪片打着旋儿落下。断裂的黑色纳米机甲，截断面上还有血渗出，不过很快就被新雪覆盖。 弹坑、各种脚印、散落的机甲金属碎片……整片战场的痕迹也迅速被这层厚厚的、无声的白雪掩埋。

 

一台机甲引擎轰鸣着，突然降落在被厚雪覆盖的战场上。

 

驾驶舱内传出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呜咽，那哭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

 

“都…都牺牲了…全死了…”

 

声音透过外部扬声器失真地扩散，很快被风雪吞没。

 

机甲胸口的驾驶舱盖“嗤”一声泄压弹开，冰冷的白气涌出。一个人影动作僵硬地爬了出来，正是之前被留在署长办公室里的那名机甲师。

 

他双脚刚踏上积雪，就踉跄了一下，随即“扑通”跪倒在雪地里。他猛地俯身，直接用双手疯狂地扒开面前半米厚的积雪。手指粗暴地插进雪层，抠挖着下方冻硬的泥土和碎石，急切地向下探寻。

 

零下几十度的严寒让他的双手瞬间失去血色，指尖和关节很快变得像生胡萝卜一样通红肿胀。泪水更是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刚流下就在睫毛和脸颊上结成了细小的冰晶。

 

雪层下，他触到了僵硬冰冷的碎片，然后是冻得如同石块般的肢体轮廓——一具、两具……太多了。他徒劳地扒开一处，试图看清或移动，但旁边立刻又有新的尸体轮廓在雪下显现。

 

随着他不断深挖，这片坑洼不平的土地上，至少横陈着二十多具被雪半掩的遗体。他想要把这些尸体拖离这片雪海，可单凭他一个人，在这刺骨的严寒和深及膝盖的积雪中，他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拖不出来，更别说挖坑掩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