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跟紧我。"他的声音低得像是融入雾中的风，"若觉得头晕就咬我的肩膀，别松开。"东方婉儿还未及回应，已被他打横抱起。她嗅到他衣襟下渗出的药香与血腥气，听见他靴底碾碎鬼火时发出的细碎爆响，以及远处越来越近的阴差喝令声。灵心草的荧光在他们身后划出淡绿色轨迹，如同天河坠落人间的碎片。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雾霭时，两人终于踉跄着跌出忘川边界。东方婉儿回头，看见雾墙在朝阳下化作万千流萤，那只幼狼的身影隐约立在雾中，爪下的枯黄灵心草竟已重新焕发生机。夜九宸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忽然从怀中取出半枚铜钱——那是前世他留给她的定情信物，此刻抛向雾中，竟在空中裂成两半，分别落在幼狼与他们脚边。

 "下次再见，或许该给它带块肉干。"他笑着揉了揉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却在转身时咳出黑血。东方婉儿没有拆穿他强撑的笑意，只是将新摘的灵心草塞进他口中："先含着，等找到安全的地方再煎药。"远处的山峦在晨光中露出青灰色轮廓，她腕间的铃铛忽然发出清脆声响，与他腰间玉佩的共鸣交织在一起，如同某种古老的咒语。

 他们的脚印在露水上渐渐淡去，而忘川深处，幼狼叼起那半枚铜钱，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复杂的光。它身后的雾墙上，渐渐浮现出百年前那场大火的残影——穿着青衫的药师将少女推离火场，自己却被倒塌的梁柱砸中，手中紧攥着半枚铜钱。幼狼忽然低头，看着爪下重新盛开的灵心草，花瓣上凝结的露珠里，映着两个逐渐远去的身影，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叠。

 "人类......"它轻声呢喃，声音里不知是恨意还是别的什么，"你们的羁绊，倒比幽冥铁索还要难解啊。"话音未落，晨风吹散最后一丝雾气，幼狼的身影已消失在忘川之畔，唯有那半枚铜钱，静静躺在灵心草根部，等待着下一次宿命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