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第2页)
医帐内蒸腾着浓烈的艾草味,却掩不住令人作呕的腥甜。东方婉儿半跪在病榻前,素帕裹着银针探入病人咽喉,针尖竟在瞬息间化作墨色。她忽然注意到墙角蜷缩的小乞丐,孩子脖颈处蜿蜒的黑斑如毒蛇盘踞,瞳孔里浮着诡异的青芒。
\"小姐,你看这个!\"影一的声音从堆满古籍的木架后传来。泛黄的绢页在烛火下簌簌翻动,斑驳字迹记载着失传百年的\"蚀骨蛊\"——此蛊以百虫毒瘴炼制,中蛊者七日内五脏溃烂,死后尸身化作新的毒源。配图上扭曲的面容与眼前病人如出一辙,最后一行朱砂批注刺得人眼眶发烫:\"非皇室血脉,不可解也。\"
夜风卷着帐角扑灭火烛,东方婉儿在黑暗中握紧腰间匕首。窗外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却掩不住远处若有若无的铜铃声。她与影一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同样的冷芒——这场瘟疫背后,怕是藏着足以颠覆王朝的惊天阴谋。
残月悬在破败的飞檐之上,将小乞丐单薄的身影拉得扭曲而绵长。东方婉儿蹲下身,指尖蘸起墙根处暗褐色的黏液——这正是蚀骨蛊发作时特有的分泌物。影一已循着潮湿的脚印,在满地瓦砾中发现半枚沾着蛊虫残肢的草鞋印,痕迹在蛛网密布的月亮门前骤然消失。
破庙内积灰三尺,褪色的壁画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东方婉儿的火折子照亮斑驳的砖壁,瞳孔猛地收缩——朱砂绘制的图腾上,三头蛇尾缠绕着半枚龙形玉佩,正是皇室秘传的蛊术禁制符号。她伸手去摸砖缝间凝结的暗紫色粉末,突然嗅到一股极淡的龙涎香混在蛊虫腥气里。
\"小心!\"影一的软剑破空而出,堪堪挡住背后袭来的淬毒匕首。二十余道黑影自梁柱间如鬼魅般跃下,面罩缝隙里露出的眼睛泛着嗜血的幽光。东方婉儿旋身避开飞蝗石,剑锋挑落对方袖口,赫然瞥见绣着金线的暗纹——那是内廷侍卫独有的云雷纹。
缠斗中金属碰撞声震耳欲聋,影一以巧劲格开刺向面门的长剑,余光瞥见对方挥剑弧度:手腕翻转时三指微扣,正是禁军教头传授的\"惊鸿三变\"!他刚要提醒东方婉儿,寒光已贴着脖颈掠过,带起几缕青丝。
突然,混战中一声闷哼。东方婉儿的匕首挑开黑衣人腰间的牛皮囊,青铜令牌坠地发出清脆声响。月光映出令牌上的阴刻篆字\"御\",边缘磨损处还残留着御书房特有的丹砂印泥。她心中惊雷炸响,手中长剑舞出漫天剑花,在影一的掩护下且战且退,靴底碾碎满地蛊虫残尸。
回医帐的路上,马蹄踏碎积水里的月影。东方婉儿攥着染血的令牌,想起幼时在太医院见到的皇室蛊术典籍——每一枚御赐令牌都对应着不同的皇族脉系。影一突然勒住缰绳:\"方才打斗时,有人喊了声'二殿下吩咐'...\"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更夫惊恐的尖叫,城中又燃起新的火光。
宫墙巍峨如铁,铜钉大门在晨雾中泛着冷光。东方婉儿抚摸着腰间先帝御赐的玉牌,守门的金吾卫见到信物,面色骤变。穿过九曲回廊时,她留意到廊下新换的宫灯——灯穗竟是辟邪的艾草所制,显然宫中已知晓蛊毒之事。
金銮殿内龙涎香萦绕,皇帝摩挲着案上的蚀骨蛊图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当东方婉儿呈上染血的令牌,阶下的大臣们顿时炸开锅。\"一派胡言!\"礼部尚书的朝珠撞得叮当响,\"二殿下仁厚...\"话未说完,皇帝突然掀翻御案,青瓷茶盏在蟠龙柱上撞得粉碎:\"去宗人府!把二皇子的私印取来!\"
暮色渐浓时,东方婉儿站在宫墙阴影里,望着御林军疾驰出宫的方向。影一递来温热的药汤,碗底沉着几味剧毒药材——那是他从破庙蛊虫粉末里提取的解药原料。夜风卷起她的披风,远处传来隐约的哭号,这场与时间赛跑的解毒之战,终究要在权谋漩涡中撕开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