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第2页)
不多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三皇子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在侍卫的簇拥下踏入殿内。看到殿内众人凝重的神色,以及太子那狼狈的模样,他心中猛地一惊,瞳孔微微收缩。但多年的城府让他很快镇定下来,面上重新挂上那副温润如玉的笑容,行礼道:“不知父皇宣儿臣何事?”
面对质问,三皇子语气平静,神色坦然,开始为自己辩解,言辞恳切,仿佛真的是被冤枉一般。然而,在太子笃定的指认和镇南王呈递上的那一份份详实证据面前,他的狡辩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如同纸糊的堡垒,一戳即破。
宫闱迷云
鎏金蟠龙烛台上的火苗忽明忽暗,将皇帝脸上的阴影拉扯得愈发浓重。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龙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如两把淬毒的匕首,在三皇子慌乱躲闪的眼神与镇南王呈递的密信、账册间来回剜刺。那些沾染着朱砂红印的文书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仿佛是被鲜血浸透的罪证。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皇帝突然暴喝,声如闷雷炸响在寂静的大殿。他重重捶打龙案,案上的青玉笔洗应声滚落,在汉白玉地砖上碎成几瓣,清脆的破裂声惊得满殿文武浑身一颤。三皇子身上那件月白锦袍早已被冷汗浸透,暗纹蟒绣在水渍中扭曲变形,他扑通跪倒,额角重重磕在冰凉的地砖上,发出闷响:"父皇明鉴,这定是有人伪造证据陷害儿臣!"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绝望的挣扎。
镇南王跨前半步,玄色披风扫过满地碎玉,腰间佩剑随着动作发出清越的轻鸣。他抱拳行礼,声如洪钟:"陛下,来往密函字迹可验,调兵文书印鉴俱在,三皇子若仍执迷不悟,如何堵天下悠悠之口?"说罢,他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三皇子,直看得对方脖颈发寒。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殿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此起彼伏的劝阻声。一名小太监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冠帽歪斜,绣鞋也掉了一只,上气不接下气地禀道:"陛下!皇后娘娘...在宫门外长跪不起,说有天大的冤屈要奏!"
皇帝浓眉瞬间拧成了疙瘩,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他沉默片刻,抬手一挥,沉声道:"宣!"
鎏金宫门缓缓推开,冷风裹挟着细雨灌了进来,将殿内烛火吹得明明灭灭。皇后身着赤金翟纹大袖礼服,珍珠流苏随着她急促的脚步簌簌作响。她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发髻也有些凌乱,全然没了往日的端庄仪态。行至阶下,她突然双膝跪地,重重叩首:"陛下!此事皆因臣妾管教不严,是臣妾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啊!"说着,她膝行至皇帝脚下,紧紧攥住龙袍下摆,泣不成声,"三儿自幼丧母,是臣妾将他视如己出...他定是受人蛊惑,一时糊涂啊!"
龙阙惊澜
惊雷在紫禁城上空炸响,铜兽脊上的雨水如银帘倾泻。太极殿内,皇后绯色翟纹大袖扫过青砖,东珠流苏随着颤抖的脊背簌簌作响。她忽然扯断颈间金丝缠绕的九凤朝阳玉牌,指腹抚过玉牌上凸起的云纹——那是十八年前册后大典时,皇帝亲手为她系上的定情信物。
"陛下若要治罪,便先斩了臣妾!"玉牌破空而出,重重砸在蟠龙柱上。清脆的碎裂声中,檐下十二串鎏金铜铃被震得疯狂摇晃,撞出杂乱无章的声响。三皇子猛地抬头,看到母亲单薄的脊背在宽大的宫装里佝偻如残荷,喉间突然涌上腥甜,压抑的呜咽混着雨声碎在青砖缝隙里。
镇南王的玄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他下意识按住剑柄,余光却瞥见太子的反应。那个素来唯唯诺诺的储君此刻跪得笔直,目光死死盯着满地玉屑,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令人胆寒的暗芒,仿佛淬了毒的刀刃在阴影中闪烁。
"够了!"皇帝突然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龙袍下的右手将调兵手谕攥出褶皱。羊皮纸边缘的朱砂印在烛火下猩红如血,那是三皇子私印的纹路,此刻却像一道狰狞的伤口。"将三皇子暂押宗人府,待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