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第2页)
坤宁宫内,鎏金兽首香炉腾起袅袅青烟。淑妃斜倚在孔雀蓝缎面软榻上,指尖绕着西洋进贡的金丝帕,听着贴身宫女的密报轻笑出声:\"德妃那贱人倒是沉得住气。\"她忽地坐直身子,丹蔻染红的指甲重重掐进檀木扶手,\"派人再去联络御史台,就说北疆流民安置一事...\"话音未落,窗外忽然掠过黑影,惊得檐下的鹦鹉扑棱棱叫起\"万岁爷吉祥\"。
景仁宫里,德妃正对着铜镜细细描绘远山眉。当心腹嬷嬷将消息附耳传来时,她手中的螺子黛微微一顿,镜中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妆奁里暗藏的密信被取出又藏回,那些与朝中大臣往来的信笺,此刻仿佛都化作扳倒赵玄的利刃。\"去告诉老爷,该是'忧国忧民'的时候了。\"她将最后一支累丝金凤钗簪进发髻,铜镜映出她眼中跳动的火苗。
边关的寒风裹挟着雪粒子砸在了望塔上,赵玄裹紧披风,望着校场上冒雪操练的士兵。新铸的铁剑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远处流民安置点的炊烟在风雪里时隐时现。他从未想过,自己变卖私产为百姓搭建草棚、教猎户之子习武防身的举动,会成为他人攻讦的把柄。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第七道圣旨又到了——这次严令禁止新军继续扩充,还要求遣散半数民夫。
传令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风雪:\"着镇北大将军赵玄,即刻...\"话音未落,赵玄已将圣旨攥在掌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望着远处城墙上新刷的\"保境安民\"匾额,想起出征时皇帝赐的那碗酒,想起百姓们塞进行囊的干粮,喉头忽然涌上苦涩。身旁副将握紧了腰间佩刀:\"将军,这分明是...\"赵玄抬手止住他的话,风雪吹乱他鬓角新添的白发。
紫禁城的夜愈发清冷,皇帝在寝殿内来回踱步。案头堆积的奏折如雪片般,御史台接连弹劾赵玄\"擅权自重\"的奏疏,与边关加急送来的军情急报形成诡异对峙。他忽然抓起案上的玄铁长枪,枪尖挑起烛火,恍惚间又看见三年前那个少年将军在战场上浴血拼杀的模样。但很快,密探传回的\"赵玄每日操练至深夜,将士高呼'唯将军马首是瞻'\"的密报,又让他将长枪重重砸在地上。
宫墙之外,将军府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晃。而宫墙之内,淑妃与德妃的眼线在夜色中穿梭如织,御史台的弹劾声浪愈演愈烈,一道道圣旨如锁链般缠向边关。这场关于信任与猜忌的较量,在风雪交加的深秋,正朝着无人能预料的方向蔓延。
紫禁城的铜漏滴到丑时三刻,值夜太监捧着浸透血水的密函踉跄而入。烛火在寒风中剧烈摇晃,将\"蛮夷二十万铁骑已破青石关\"的字迹映得忽明忽暗。皇帝猛地起身,玄色龙袍扫落案上奏折,染着朱砂批注的黄纸如雪片纷飞。密函边缘还残留着戍边将士的指痕,暗红血渍在宣纸上晕开,像极了三年前赵玄浑身浴血跪叩谢恩时,滴落在丹墀上的血迹。
坤宁宫内,淑妃正对着铜镜试戴新制的九凤衔珠钗。当宫女附耳传来消息时,钗子\"啪嗒\"掉在象牙梳篦上。她盯着镜中自己骤然发白的脸,忽然抓起妆奁里的翡翠镯子狠命砸向地面:\"派人去御史台!就说赵玄故意养寇自重!\"而景仁宫里,德妃将密报反复揉搓,嘴角勾起冷笑,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蟠龙柱上,扭曲如毒蛇:\"让兄长连夜上书,弹劾赵玄延误军机。\"
边关的城墙在暴风雪中震颤,赵玄握紧冰凉的城砖,望着远处漫山遍野的蛮夷营帐。第七道斥责他\"拥兵自重\"的圣旨还揣在怀里,此刻却被寒风吹得簌簌作响。副将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将军,他们要调走三分之二的兵力!\"话音未落,探马飞驰而来:\"报!蛮夷发动总攻!\"赵玄摘下墙上的玄铁长枪,枪缨在风雪中猎猎作响,他转身面向将士,声如洪钟:\"保家卫国,在此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