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第2页)
“臣若不胜,愿以项上人头谢罪!”赵玄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起身时,他望着殿外漫天风雪,恍惚又回到了初上战场的那个冬天。那时的他鲜衣怒马,誓要保家卫国;此刻的他鬓角已染霜雪,却依然怀着赤子之心。
风雪呼啸,赵玄翻身上马。身后,金銮殿的飞檐渐渐隐没在雪幕中;前方,是边关的烽火与未知的生死。他握紧缰绳,策马奔腾而去,扬起的雪雾中,仿佛看见雁门关外百姓殷切的目光,听见了战鼓雷鸣。
雪刃破云
十万大军踏碎冰河的轰鸣在朔方大地上回荡,赵玄勒住缰绳,望着天际翻涌的铅云。寒风卷着碎冰碴子扑在脸上,宛如匈奴人的弯刀刮过肌肤。他抬手抹去睫毛上凝结的冰霜,瞥见先锋营军旗在暴雪中猎猎作响,猩红的\"赵\"字被风雪撕扯得几近破碎。
\"将军,斥候回报,虎牢关城墙已被撞开三丈缺口。\"副将的声音裹着白气,冻得发颤。赵玄眯起眼睛,记忆中的虎牢关本该是依山而立的铜墙铁壁,如今却像个被撕裂胸膛的巨人,在风雪中奄奄一息。他突然扯下披风,露出内里沾满征尘的玄铁甲胄,寒芒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传令全军,今夜子时前必须抵达关隘!\"
马蹄声如闷雷碾过雪原,大军抵达时,虎牢关城头还飘着匈奴的狼头战旗。赵玄踩着没膝的积雪登上烽火台,寒风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远处匈奴营地连绵十里,篝火如恶兽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隐隐传来羯鼓声和醉醺醺的呼喝。他握紧腰间的虎符,目光扫过关前蜿蜒的冰河——那正是扭转战局的关键。
三日后深夜,一队黑影如鬼魅般贴着冰河潜行。赵玄亲自率领的五百死士裹着羊皮袄,利刃上抹着羊血防止反光。对岸匈奴粮草营的梆子声刚响过三更,一声闷雷般的巨响突然撕裂夜空。装满火油的陶罐在草料堆炸开,火舌瞬间吞噬了整个营地,惊马的嘶鸣与匈奴兵的惨叫混作一团。赵玄挺枪跃出,枪尖挑飞一名匈奴百夫长的头盔,暗红的血珠溅在雪地上,转眼凝成冰晶。
决战当日,朔风卷着鹅毛大雪,能见度不足十步。赵玄望着阵前黑压压的匈奴骑兵,忽然想起临行前皇帝赐的那坛御酒——坛底沉着半块碎玉,正是十二年前他救驾时撞碎的传国玉玺残片。\"擂鼓!\"他大喝一声,胯下的乌云踏雪长嘶着冲进敌阵。长枪旋舞间,匈奴人的皮甲如同薄纸般被撕开,温热的鲜血喷在冰冷的甲胄上,化作蒸腾的白雾。
当后军精锐骑兵从侧翼杀出时,战局终于逆转。赵玄看见匈奴单于的黄金大纛在风雪中摇晃,挥枪直取中军。混战中,他的玄铁甲被划出数道深痕,虎口震裂,鲜血顺着枪杆往下淌。但每当剑锋擦过耳畔,他眼前就浮现出雁门关百姓的笑脸,想起老母亲塞进行囊的平安符——此刻正贴着心口,被体温焐得发烫。
夕阳西下时,虎牢关城头重新升起了大胤的赤凤旗。赵玄扶着染血的城墙,望着匈奴残部在雪原上狼狈逃窜的背影。远处传来将士们胜利的欢呼,而他的目光却落在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上——那些年轻的面孔,有的还留着稚气未脱的胡须。寒风卷起他染血的披风,恍惚间,十二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与眼前这个鬓染霜雪的统帅,在纷飞的雪中重叠。
捷报传回京城那日,赵玄正在修补破损的城墙。小太监捧着金灿灿的圣旨,声音里带着讨好的笑意:\"陛下说,赵将军此次战功赫赫,特赐免死金牌......\"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急报:西北防线告急。赵玄望着天边新起的狼烟,将圣旨随意塞进怀中,转身走向点兵场。风雪依旧呼啸,而他知道,这守护家国的征程,永远不会有尽头。
寒甲照丹心
朔风卷着砂砾抽打在残破的军旗上,点兵场上,十万将士甲胄蒙尘,战靴下的冻土还凝结着虎牢关的血渍。当\"西北告急\"的号角撕裂长空时,原本佝偻的脊背骤然挺直,疲惫的眼神里燃起狼一般的精光。赵玄抚摸着乌云踏雪染血的鬃毛,这匹随他征战十二年的战马,此刻也在寒风中不安地刨着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