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与水母维修艺术·陆拾肆 白葡萄酒(下)(第2页)
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倒不如说,哪怕到了现在,她都不清楚自己到底算不算一个大人。
毕竟每个人对大人的界定都不一样。
哪怕是到了现在,楊木都不是很想要接受自己已经是一个‘大人’这件事,那些人把成年的岁数划定到一个标准,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应该把什么年龄划定为大人,或许在他们的眼中,到了某一个时刻,某一秒钟,人就忽然成为大人了。
成为大人意味着什么呢?
更多的责任?更多的忙碌?无法再依靠所有人?一切的事情都需要自己解决?自己处理?成年这个词汇实在太过于遥远,并非是没有到达,而是已经过去许久,在成年之后的数年,她才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赋予了成年人的概念了。
成年之前的一切好像就和成年之后的一切分开,两个本应该紧密相连的部分就这么被粗暴地切开,成年之后的楊木,步入社会的楊木,这就是‘现在’的她,而并不是什么在学校之中的孩子,这一点确实很难以结算,可这就是事实。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观察过自己的脸。
她没有这么多时间来看自己的脸。
——二零二三年,一月一日。
“你到底是谁!”
这是一个注定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楊木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情绪问出这句话的,这一个和自己有着同样面孔的人,这一个不属于人类的人——绝对不属于人类,哪怕这一张脸再怎么接近自己,它也不是人。
它绝对不是人。
或许是因为看见了自己的脸的短暂混乱,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开始不听使唤,好像那一份意识又一次开始尝试夺取自己的身躯。
“都给我安静……”楊木深吸一口气,她将罐子伫立在地上,她撑住罐子本身,在那一股力量撞在罐子上之前,她就已经完成了这个动作,她支撑着罐子,她看着那一个‘人’,那一个‘自己’。
那不是她。
她就在这里,楊木告诉自己,她就在这里,名为楊木的自己就在这里,只有她是楊木,只有她,不论这个人再怎么和自己相像,那也不是自己,她似乎知道了这个‘人’为什么对自己抱有敌意,在看见一个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的时候,不论是谁都会感到害怕。
害怕自己的存在本身遭到破坏。
令人反胃的味道再一次流入到口腔之中,她抓住束缚带,让那些‘肢体’倾泻出来,在那些肢体出现的时候,属于启动的符号也被她的手掌穿过,那些肢体开始活动,落在它的身上,抓住它的肩膀,扼住它脖颈,当然,也有一部分的肢体朝着楊木冲过来,她一甩罐子——现在罐子的质量已经到了一个她能够甩动的范围。
罐子里面的东西要见底了。
剩下的部分还能够支撑多久呢?或许现在,或许下一秒,她拆开了罐子的两条束缚带,在这之前,束缚带的作用是压制住罐子之中的‘事物’,让那些黑色的物质无法突破罐子的压制,但是现在,在罐子里面的黑色已经使用的差不多之后,束缚带的重要性就没那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