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贰拾·脑内浸湿的鲜红徘徊(下)
卓沿的教堂,东南区、东北区、西南区和西北区,每一个区域都有一个教堂,不过没有具体划分到底是属于哪一个天使,大部分的教堂都是这样的,一个教堂供奉着不同的天使,这才是教堂的常态,每一个人都能够在教堂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信仰。
东南区的教堂并不高,不过面积不小,在踏入到这里的时候,就能够感受到一种压迫感,一种从那一个并不算高的天花板之中传来的压迫感,高度,从高度之中搭建出来的压迫感,让这一个教堂给人的感觉并不是神圣和安宁,而是敬畏。
对于天使的敬畏。
巴斯德将那一盏肉烛挂在腰间,步入到教堂之中,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开始接近正午,他步入到教堂之中,按照德利勃的说法,这里应该有一位神父,然后,找那一位神父,取回一个罗盘,这就是他需要做的。
这很简单。
“嗯?”
但是——但是,这里空无一人,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空荡的教堂就连窗户都没有打开,显得很是昏暗,巴斯德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这个教堂之中回荡,触及到远处的什么东西,又重新回到他的身旁。
“有人吗?”他朗声问道。
没有回答。
教堂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清理过了,他的鼻子被那些灰尘弄得有些许瘙痒,巴斯德看着眼前的一切,寂静,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教堂里显得格外粗重,那长椅蒙着薄灰,坛上的烛台空空如也,连本该一直燃烧的肉烛也只剩下凝固的蜡泪,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一种……更陈旧的、难以言喻的气味,像是关闭太久的储物室,又隐约带着一丝铁锈般的腥甜。
“有人吗?”他又喊了一声,声音撞在冰冷的石壁上,空洞地回荡,最终被沉默吞噬。
德利勃明确说过的,这里有一个罗盘,一个存放了十八年的罗盘,他向前走去,脚步在这一片寂静之中被无限放大,教堂那沉重的门扉在自己的身后缓缓掩上,将最后的那一点光亮也驱逐了出去,他将肉烛提在手中,让肉烛的火焰足以照亮出一个安全的范围。
明明是卓沿的教堂,里面的布置却显得有些简陋了。
叮。
一张简陋的桌子,一把椅子,一个大书架,书架上的书本有不少落在了地上,凌乱散落,桌子上也是同样的一片狼藉,纸张、墨水,还有被打翻的笔架,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他的目光顺着这些凌乱的痕迹看向上方,他看见了深褐色的、已经干涸的污渍。
他伸出手,用手指在那一片痕迹上擦过,那些污渍有些许粘稠,泛着一种铁锈的味道,他大概有了一种猜测,不太好的猜测。
血。
他感受到一种寒意正顺着自己的脊椎爬上来,那深色的污渍就像是一种干涸的血迹,空气里难以言喻的腐朽气味掺杂了铁锈的腥甜,变得更加刺鼻。
“……这样啊。”他自言自语,“所以,这里已经出现了什么‘意外’了。”
血液凝固……到现在,从颜色和手感来说,应该是在八个小时左右,那么,也就是‘深夜’的时刻,在深夜的时候这个地方出现了变故,是这么个意思对吧?神父有维持肉烛燃烧的职责,除非教堂之中供奉着那些远比肉烛更加强大的信物,否则神父必须让教堂之中的肉烛一直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