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北楚惊变(第2页)
一阵强风猛地卷过梯田,千百面杏黄旗疯狂舞动,发出裂帛般的声响,汇聚成一片悲怆的呜咽。
卓青麟的目光越过高高低低的丘陵,投向遥远而不可见的北方。那里,是分隔北楚与南楚的天堑——浩荡奔流的大江。
五年前,北楚与朱明两大巨头开战,战火焚天,南楚趁机鲸吞蚕食,扩张疆域。如今,霸王陨落,北楚这头雄狮轰然倾倒,覆灭只在旦夕之间;朱明虽惨胜,却也元气尽丧,如同被拔掉爪牙的猛虎。
这盘维持了十年之久的天下棋局,随着双龙湖那惊天动地的落幕,已被彻底掀翻、搅碎,再无章法可言。
北楚的赫赫凶威,半数系于霸王一身。项羽,就是北楚那面永远飘扬、永不倒下的不败战旗,是整个国度凝聚不散的军魂!他以身为饵,踏入朱元璋布下的死局,最终拼了个同归于尽。
朱明虽胜,但三十万百战精锐埋骨双龙湖,千条艨艟巨舰化为湖底残骸;北楚虽败,二十万战损之下,竟还奇迹般地保留了近六十万可战之兵!
真正的致命伤,在于双方的擎天之柱——北楚霸王魂断双龙湖,留下年仅四岁、懵懂无知的幼子;朱明太祖重伤垂危,昏迷不醒,随侍在侧的,竟只有一个年方十六、不谙世事的皇孙朱允熥!
这哪里是胜负?分明是两败俱伤,天地同悲!
“飞鸽传书榕湖,”卓青麟的声音斩断了呼啸的风声,冷硬如铁,“命榕湖县不惜一切代价,加快吸纳明教弟子入册。原西四地的备用粮仓,立刻着手,再行扩建三成!务必!”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射向沈炼,“再传讯贾钥,《九阴真经》的注解,让李莫愁道长务必倾注心血。命贾钥本人,每月必须返回榕湖县一次,亲自督导县兵的操演!保持战力!秋收后全民演武,不得有误。”
沈炼肃然领命,身影悄无声息地退入了望塔的阴影之中。
恰在此时,一阵清脆悦耳的鸽哨声自塔下悠扬响起。卓青麟垂目望去,一只神骏的灰羽信鸽正收拢翅膀,灵巧地落在一根光秃秃的木桩上。
它纤细的腿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竹筒,筒身在渐暗的天色里,竟隐隐流转着一层温润的银芒——这是朝阳剑宗最高等级的紧急通讯标记!
心,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紧。他快步走下塔楼,取下竹筒,展开里面素白的信笺。首先跃入眼帘的,是女儿卓玉儿那尚带稚气却已显风骨的笔迹:
“爹爹!我学会啦!莫愁师父的‘三无三不手’!昨天演武,我一招‘无孔不入’,就把云涛的剑打飞出去老远!掌门捋着胡子直乐,说我的进境比五叔公当年还要快呢!”信纸末尾,一个墨迹未干的歪歪扭扭大笑脸旁,还添了个眼泪汪汪、鼻子画得老长的小人儿,显然是被打飞了佩剑、委屈巴巴的卓云涛。
一丝暖意,如初春解冻的溪流,悄然化开了卓青麟眉宇间凝结的寒霜。指尖轻轻拂过那些活泼跳脱的字迹,女儿扎着双丫髻,得意地扬着小脸,举着那柄特制的精钢短剑追得弟弟满院子跑的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朝阳剑宗的信鸽,总是如此,一半是宗门要务,一半是琐碎却足以熨帖人心的烟火温情。他还记得去年,卓云涛初离娘亲、拜入剑宗门下时,是如何抱着他的腿哭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如今,竟也能在大师兄林向南那凌厉的剑招下,勉力支撑三十个回合了……时间,过得真快。
翻过信纸,是林平之那锋芒毕露、力透纸背的字迹,每一笔都似出鞘的利剑:
“本月藏经阁新录贾氏献《玉龙九转玄功》抄本一部,已详加注解完毕。莫愁道长精研此功,触类旁通,于《九阴真经》‘易筋锻骨篇’有全新体悟,言其法门或可补足我派传承中‘易筋锻骨篇’行功之细微缺陷,裨益深远。另,掌门建言,梧州士官生枪法课程中,可引入‘燎原百击’精要,以增战场搏杀之能!”
卓青麟的指尖,在“燎原百击”四个铁画银钩的字上停顿。这门枪法绝技,源于他在八极枪刚猛无俦的根基上,融入破杀矛法中那玉石俱焚的惨烈意境,草创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