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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春逝》
我永远记得周延礼第一次为我戴上手链时的雨夜。少年站在校医室白炽灯下,左手攥着被血浸透的纱布,右手却固执地将那串粉水晶系在我腕间。消毒水混着铁锈味里,他的眼睛亮得像碎在湖底的星星:\"医生说这能镇痛。\"
十八岁的我尚不知晓,这是他在临终关怀病房偷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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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夏末,我拖着行李箱撞开老宅木门时,被门槛上蜷缩的阴影绊得踉跄。少年苍白的脸从臂弯里抬起,睫毛上凝着未化的雪。他怀里抱着只瘸腿橘猫,羽绒服下露出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像团被揉皱的宣纸。
\"这是我家。\"我警惕地后退半步。
\"知道。\"他咳嗽着指向隔壁,\"奶奶说你家阁楼能看到月亮。\"
后来我才明白这句话的隐喻。周延礼患有先天性肺动脉高压,医生说他活不过二十岁。那个雪夜他偷跑出来,只因听说月亮能缓解心脏绞痛——就像我总以为糖果能治愈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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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很快成为彼此的药。他教我如何用冰袋止住鼻血,我替他翻墙去偷医院小卖部的橘子汽水。他总把吸管折成天鹅形状,说这样喝到的甜味能多维持三秒。我们蜷缩在阁楼堆满旧书的角落,用放大镜点燃《本草纲目》的书页取暖,火光在他瞳孔里烧出琥珀色的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