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千面》(第2页)

 \"阿九，\"她抚上我紧绷的下颌线，睫毛扫过颈动脉，\"你心软了。\" 

 药材商倒地抽搐那刻，警报声刺破云霄。我拉着她撞开消防通道，三十七层楼梯间回荡着交错的喘息。追兵将至时她猛地把我推进储物间，铁门落锁声和她的尖叫同时响起：\"走啊！\"我从通风管爬出去那瞬，听见重物坠地的闷响。 

 三个月后，我在香港的报纸角落里看到新闻：澳门破获迷魂党，主犯女性坠楼身亡。配图是程雪散开的黑发浸在血泊里，腕上银镯反着冷光。那夜我烧了所有换脸用的硅胶面具，六爷送的骰盅沉入维港时，水面浮起七个颤抖的月亮。 

 2003年非典肆虐时，我在尖沙咀的棋牌室遇见林曼。她低头数筹码的样子像极程雪，连手腕转动的弧度都分毫不差。\"我缺个搭档。\"我把特制扑克推过去，她指尖掠过牌面轻笑：\"我要七成。\" 

 第一次合作就撞上硬茬。目标人物掀桌刹那，林曼突然掀开旗袍，大腿内侧绑着的微型摄像机红光闪烁：\"刘老板，令尊知道你在澳门输掉祖产吗？\"事后她倚在酒店窗边点烟，火星明灭间露出腰间青紫的掐痕：\"我前夫留下的，他说赌鬼不配当妈。\" 

 圣诞夜她发烧到39度，攥着我衣角说明明吞了退烧药。我从她包里翻出瓶氯硝西泮，标签被撕掉半截。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里，我盯着抢救室的红灯想起程雪下药时颤抖的手。林曼醒来后第一句话是\"对不起\"，第二句是\"帮我把女儿从福利院接出来\"。 

 2005年清明，我带着六岁的小芽给程雪扫墓。孩子把野菊放在碑前时，林曼正在监狱化疗。肺癌晚期诊断书和离婚协议一起寄到时，她正在帮我改澳门赌场的建筑图纸。\"别教小芽认牌九。\"她最后一次帮我系领带，指尖停在程雪照片上，\"阿九，你该找个干净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