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溺亡在暴雨中的星星》(第2页)

 \"你最近怎么总在课堂上睡觉?\"班长江莱把复习资料塞给我时,我闻到她校服上淡淡的茉莉香。她永远不会知道,我凌晨三点在烧烤店刷盘子时,油污是怎样渗进指甲缝的。那些数学压轴题漂浮在漂白水刺鼻的气味里,随着油渍斑斑的碗碟沉入泡沫翻涌的洗碗池。 

 高考前三十天,母亲开始出现幻觉。她把我认成二十年前私奔的情人,用输液管缠住我的手腕喃喃自语:\"你带我走好不好?\"我在病历本背面默写古诗词,发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待\"字洇开了大片墨迹。护士说那是眼泪。 

 最后一次模拟考,我在英语听力时突然失聪。耳机里沙沙的电流声变成尖锐的蜂鸣,监考老师惊惶的脸在视线里扭曲旋转。当我从医院醒来时,诊断书上的\"神经性耳聋\"像四把尖刀插进瞳孔。母亲挣扎着拔掉输液管,把皱巴巴的存折塞进我手里:\"这是妈攒的\" 

 存折里有两万三千六百元,最大的一笔存入记录是五年前的冬天。那天下着大雪,母亲在服装厂连续加班72小时后昏倒在缝纫机前,额头缝了七针换来的工伤赔偿。 

 高考前夜,蟑螂在霉变的墙角簌簌爬行。我握着手电筒缩在公共厕所背单词,腐臭的空气里漂浮着母亲断续的咳嗽声。当手电筒光束开始摇晃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握不住笔。那些英文字母在潮湿的墙砖上扭曲成母亲咯血的侧脸,数学公式化作父亲醉醺醺举起的酒瓶。 

 六月七日的阳光毒辣得反常。我站在考场外的梧桐树下,看着陈墨的父亲开着宝马车绝尘而去。母亲连夜缝制的衬衫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我捏着准考证的手指关节泛白。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像一道惊雷——医院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