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电流里的余生》(第2页)

 一

 2008年夏天,我和陈默在电工实训基地相遇。他总能把三相电机的星三角接法画成银杏叶的形状,被老师骂"线路图画得跟情书似的"。实训楼顶的避雷针在雷雨天会发出蜂鸣,我们躲在配电箱后面分食一包辣条,他说电流经过心脏时的酥麻感,像有人往血管里撒跳跳糖。

 "等考进供电局,我给你造个永不断电的屋子。"毕业那天他踩着绝缘梯摘实训室的钨丝灯泡,细碎的光斑落在我掌心,"用超级电容存够八十年的电,就算太阳爆炸了,我们的冰箱还能冻着冰淇淋。"

 后来我们在城中村合租了顶楼铁皮屋。梅雨季墙壁渗水导致插座短路,他用热熔胶把我们的合影封在漏电保护器里,"这样跳闸的时候就能看见你瞪我"。某个抢修归来的深夜,他浑身湿透地掏出发烫的万用表,"刚在电缆沟捡的,测你心跳肯定超过120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