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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锈犁》(第2页)
他们开始在后山开荒。素琴绣花的手抡起铁镐,虎口裂开的口子渗进泥土。阿满蹲在岩石缝里挖蕨根,裤脚被荆棘扯成流苏。周怀山在天亮前潜入已被征用的麦田,偷割那些本该属于他的麦穗。某个霜冻的黎明,巡防队的马蹄声惊飞寒鸦,他扑进灌溉渠,怀里的麦穗在冰水中散成漂浮的黄金。
干旱是踩着日本人的铁蹄来的。1942年的日头毒得反常,连祠堂屋檐的镇兽都被晒得卷了边。周怀山跪在枯井边,听着辘轳空转的吱呀声,想起素琴的耳坠当掉那日,当铺掌柜掂着翡翠说:"这成色,换三袋麸皮。"素琴拔下另一只耳坠摔在柜台上:"再加半袋,要带壳的。"
最后的存粮见底那夜,阿满发起高热。素琴把麸皮熬成糊喂孩子,自己嚼着晒干的梧桐叶。周怀山摸黑去扒日本人粮仓的排水沟,在恶臭的泔水里筛出半碗馊米。归途遇见抢粮的流民,镰刀砍进肩胛骨时,他死死护住怀里的粗陶碗。素琴用嫁衣撕成的布条给他包扎,月光下那些血渍像极了当年盖头上的石榴花。
"周家的,该交特供粮了。"保长的铜烟杆敲在门框上,震落一层墙灰。素琴把阿满塞进地窖,转身时撞翻了案头的桐油灯。火舌卷上"五谷丰登"的匾额时,周怀山正背着空麻袋站在地头——蝗虫过境后的田野像被剃刀刮过的头皮,连草根都露出惨白的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