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无声的陀螺》

 陈默站在教室的玻璃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颗褪色的塑料陀螺。这是林小满三个月前送给她的,当时男孩蜷缩在墙角,将沾着口水的玩具郑重其事地放进她掌心,浑浊的眼瞳里倒映着初春细碎的阳光。 

 \"陈老师,给。\"自闭症儿童特有的机械语调在记忆里回响,像一柄生锈的刀子反复切割着她溃烂的心脏。 

 八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下午,当陈默推开特殊教育学校斑驳的铁门时,还以为自己找到了救赎。消毒水与陈旧木材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走廊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她看见玻璃窗后林小满正用额头反复撞击墙壁,鲜血在米色瓷砖上开出一串暗红的花。 

 \"他感知力异常,痛觉神经发育不全。\"教导主任用病历本挡住飞溅的唾沫星子。陈默却注意到男孩校服领口缝着歪歪扭扭的向日葵,针脚细密得像夜空里的星子——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小满母亲在化疗间隙一针一线绣的。 

 最初的五年像浸泡在蜜糖里的玻璃渣。她会在午休时抱着躁动的唐氏儿哼《虫儿飞》,手背被咬出血痕也浑然不觉;会跪在满地狼藉中陪多动症儿童拼七巧板,膝盖淤青叠着淤青;最艰难时被狂躁症学生扯掉大把头发,却仍记得在对方发病间隙擦去他嘴角的白沫。 

 直到两年前某个冬夜,丈夫攥着孕检报告摔门而去:\"你要当这些傻子的妈就当一辈子!\"金属门框震颤的余韵里,流产手术同意书从指缝滑落,在瓷砖上晕开暗红的血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