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樱花落尽》(第2页)

 素银指环在无名指勒出深痕,内圈刻着\"2008512\"。十五年前她在汶川震区的临时安置点,握着最后一个学生的准考证直到余震掀翻帐篷。钢筋刺穿她左手无名指时,那个叫陈樾的男生正用身体护着怀孕的妻子,在坍塌的教学楼里永远凝固成拥抱的姿势。 

 \"是枚顶针。\"她转动着再也摘不下的指环,窗外樱花被夜雨打落,黏在程野肩头像未愈的伤疤。 

 凌晨三点的急诊室,她蜷缩在ct室外的塑料椅上修改红头文件。手机屏幕突然被阴影笼罩,朵朵举着湿透的校服冷笑:\"张叔叔说你胃出血住院,原来是骗我来表演母女情深?\" 

 ct片在冷光灯下泛起幽蓝,肿瘤如恶藤缠绕着胃壁。她伸手想碰女儿发梢的樱花,少女却后退半步任花瓣跌落污水:\"你永远在别人孩子和家长之间当菩萨,那我呢?七岁生日你在灾区,十三岁手术你在开听证会,现在\" 

 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警报时,她正用颤抖的手点击\"同意审批\"。程野冲进来扶住她下滑的身体,年轻人温热的泪砸在她手背:\"林科长,东郊学校的孩子给您写了感谢信\" 

 \"别打开\"她突然死死攥住程野的手腕,指环在他皮肤硌出月牙状血痕。那些信里夹着陈樾遗腹子的照片,孩子今年中考全市第七——就像她每年清明放在废墟上的雏菊,是深埋十五年不敢触碰的潘多拉魔盒。 

 最后一次化疗那天下着冻雨,她趴在洗手间吐出血块,指缝间漏出民办学校发来的消息:\"资质批文已收到,孩子们终于能坐在不漏雨的教室。\"镜子里的人形销骨立,嘴角却扬起温柔的弧度,仿佛又看见朵朵第一次学会写\"妈妈\",稚嫩的笔画穿透作业本,和她批阅的文件叠成岁月的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