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未寄出的星空》

林疏桐最后一次拿起画笔时,指尖已经握不住松节油瓶。癌痛像无数根钢针在腹腔游走,她咬着沾满颜料的抹布,将颤抖的手腕抵在画架边缘。月光从阁楼天窗漏进来,照亮画布上那片未完成的星云——那是沈栖川眼睛里的光。

 十年前美院校考时,沈栖川就是带着这样的眼神,在考场截住了抱着画具摔倒的她。少年掌心沾着两人混在一起的丙烯颜料,笑着问她:"同学,要和我共用调色盘吗?"那天的命题是《盛夏》,她却在他的白衬衫上画满了星星。

 "你画的是猎户座吧?"解剖教室的顶灯在沈栖川睫毛下投出细碎的光斑,他捏着林疏桐的人体速写轻笑:"第三根肋骨比教科书标准图多画了2毫米,像流星划过的弧度。"正在擦炭笔的姑娘耳尖发烫,没告诉他那是昨夜陪他观测流星雨时,隔着毛衣数错的肋骨。

 医学院与美院隔着的三条梧桐道,被他们走出包浆的石膏像那么长。沈栖川的白大褂口袋里总揣着止痛片,林疏桐痛经时蜷在画室长椅上,看他用手术刀削铅笔的姿势像在雕琢艺术品。"将来我要画幅星空当结婚请柬。"她含着姜糖含混地说,少年把温水塞进她掌心:"那我就在请柬背面写病历——病因:某位画家偷走了我的视觉神经递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