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红舞鞋永不落地》(第2页)

 我在凌晨三点撬开练功房的锁。月光在镜面上流淌成河,机械关节摩擦声像砂纸擦过耳膜。第47次摔倒在木地板上时,义肢螺丝钉崩裂的脆响惊醒了守夜的保安。程砚冲进来抱住我发抖的身体,他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硌得我锁骨生疼,那枚戒指内侧刻着我们的首演日期——本该是婚礼当天。

 巡演首场谢幕时掌声如潮水漫过舞台。我倚着程砚的肩膀鞠躬,冷汗浸透的演出服紧贴着脊椎。他在后台替我拆卸义肢时突然顿住,染血的绷带下露出森森白骨——三个月前复查时发现的骨癌正在蚕食残余的肢体。我捂住他颤抖的嘴唇:"跳完最后三场,我就去做化疗。"

 暴雨倾盆的午夜,急救车的鸣笛刺破庆功宴的香槟泡沫。我蜷缩在化妆间地板上,掌心里攥着被血浸透的止痛贴。程砚踹开门时带倒整排衣架,那些红舞鞋像折翼的鸟纷纷坠落。他抱起我冲下消防通道,我听见自己肋骨在癌痛中碎裂的声响,像极了谢幕时观众席爆发的掌声。

 "让我上台。"我扯掉氧气面罩,化疗药物在血管里烧出蓝紫色的火。程砚跪在病床边给我系红舞鞋,眼泪砸在机械关节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最后一次帮他擦眼泪时,我摸到他藏在西装内袋的婚戒盒,天鹅绒上还沾着巴黎初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