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触不到的月光》(第2页)

 那夜我蜷在阁楼拆开第五封病危通知书,手机屏幕亮起他发来的语音:"下周三是平安夜,能陪我去听教堂钟声吗?"沙沙的电流声裹着小心翼翼的期待。我数着药片笑出声,笑着笑着就咳出满手猩红。

 平安夜那天气温骤降到零下十度。我在羊毛衫里贴满暖宝宝,还是冷得牙齿打颤。许明川裹着驼色大衣站在教堂台阶上,围巾尾端绣着歪歪扭扭的银杏叶——那是我上个月偷偷缝的。他听到脚步声转过头,鼻尖冻得发红:"还以为周师傅要爽约。"

 管风琴轰鸣的瞬间,我借着人群拥挤握住他的手。他指尖猛地蜷缩,又缓缓舒展成十指相扣的姿势。当唱诗班唱到"哈利路亚"时,他突然凑近我耳边:"明年...要不要搬来琴室隔壁?暖气比你家足。"我望着彩绘玻璃透进的月光,喉咙堵着血腥味说好。

 开春时咳血开始不受控制。我在更衣室隔间吞止痛药,听见新来的学徒议论:"许先生包了全年vip卡,就为让周姐亲自服务。听保洁阿姨说,周姐上周晕倒在储物间......"

 最后一次治疗定在樱花祭。许明川带来装在保温桶里的鲫鱼汤,非要看着我喝完。汤勺磕碰碗沿的声响中,他突然说:"昨天路过花店,玫瑰香气让我想起你。"我手一抖,滚烫的汤汁泼在病历本上,墨迹晕开"转移"两个字。

 当晚癌细胞啃噬肋骨的剧痛中,我颤抖着按下录音笔:"等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喉间涌上的血沫吞没了后半句。凌晨三点,我拖着行李箱逃离这座城市,身后手机疯狂震动着他发来的四十通未接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