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勤(第2页)

 

直到裴超雪和她擦肩而过,他才伸手拽住了她,神色浅淡:“你这就甘心了?”

 

包上的丝带飘然一晃,裴超雪轻抿了下唇,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还当他是在取笑她刚才说的话,于是没好气道:“干嘛?”

 

荆哲定定看着她,清幽的嗓音里仿佛带了一丝蛊惑:“被我使唤了一天,什么都没捞到,就这么走了?”

 

这里的光线微弱,只有大门外的一丝路灯光洒落进来,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光源。

 

荆哲背对着那唯一的光源,神色隐没在黑暗中,不甚清晰。

 

裴超雪有点揣摩不出他的意思。

 

但她感觉这应该是她今晚唯一的机会。

 

她动了动唇,心脏在这个瞬间开始剧烈地跳动,耳畔仿佛只剩心跳声。

 

裴超雪整个人骤然紧张起来。

 

她沉默须臾,心虚地咽了下口水,磕磕绊绊道:“那……你准备给我捞点什么?”

 

话音落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荆哲都没有说话。

 

他沉寂的眸光就这么和清冷幽深的夜色融为一体,一动不动地落在裴超雪脸上。

 

似是在出神,又似是在思考。

 

虽然周围光线并不清晰,但裴超雪还是明显察觉到了荆哲凝视在她身上的视线。

 

她忍不住颤了下冻僵的指尖。

 

然而她这细微的动作就像是打破了某种寂静的平衡,荆哲在这个刹那忽然攥住了她的手。

 

接着便是一道清冽却又微哑的声音徐徐而至,响彻耳畔:“换我伺候你。”

 

夜色浓郁,稀薄的月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成了房间内唯一的光源。

 

裴超雪目光空洞地望着白如雪色的天花板,脑海也和这天花板一样白。

 

她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现在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只要一闭眼,满脑子闪过的都是刚才荆哲乌黑的发顶,以及那双修长劲瘦的手青筋微凸、按在她腿上的画面。

 

仿佛他捧了一抔皑皑白雪,雪花填满了指缝,稍有不慎就会扑簌簌落下。

 

热意浮上脸颊,裴超雪崩溃地抓了抓脑袋,趴在枕头里不肯起来。

 

然而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

 

目的还没达成,总不能自己就先丢盔弃甲抱头鼠窜吧……

 

裴大小姐捂着脑袋沉思了片刻,终究还是强行从异样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她别扭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赤着脚走到浴室边,假模假样敲了敲门:“你……你好了没?”

 

顿了顿,她又感觉自己这催促好像很奇怪,于是又添了句:“我想上厕所。”

 

浴室内的荆哲好似沉默片刻,而后才缓缓把门拉开,朝里面示意道:“去。”

 

裴超雪站在门边,偷偷瞄着荆哲。

 

荆哲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刚才的衬衫长裤,而是一套略显运动的居家服。

 

估计是刚洗了澡,他发梢还湿着,身上带着浅淡的冰川泥沐浴露的气息。

 

裴超雪第一反应是,大冷天用这个沐浴露,果然抗冻。

 

而第二反应……

 

她捏了捏自己发热的耳垂,感觉自己好像也需要用这个……

 

“不进去?”荆哲看她堵在门边捏耳朵,有点莫名其妙。

 

听见声音,裴超雪这才回过神来,忙不叠从他旁边钻了进去。

 

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自己凌乱的样子,挣扎着揉了揉脸。

 

明明那种事也该是两个人都开心的,但为什么都是她在享受似的……

 

感觉自己好像一直在欠荆哲什么……

 

这还怎么让她开口说自己的事啊……

 

裴超雪沮丧地叹了口气,低垂的目光冷不丁瞄到了洗漱台上的漱口杯和牙膏牙刷。

 

一分钟后,裴大小姐举着挤好牙刷的牙膏和盛满水的漱口杯,踢开浴室门,殷勤地龇着牙笑道:“那个……你……是不是还没刷牙?”

 

“我都帮你准备好了。”她擡了擡手,把东西给荆哲看。

 

荆哲靠坐在床边,似乎在回消息,手机屏幕的光线将他的五官勾勒得清晰了许多。

 

闻声,他放下手机擡眸,看向裴超雪。

 

只见她乖乖巧巧地站在门边,拿着准备好的洗漱用品,脸上还挂着一抹僵硬却谄媚的笑。

 

整个人仿佛都写满了“我有事求你,你不要不识好歹,快给我台阶下”。

 

一个没忍住,荆哲莫名低笑出声。

 

他这笑让裴大小姐的嘴角更僵了。

 

她保持着微笑的姿势,却咬着牙,从牙关里挤出一句:“笑什么笑?”

 

“没有。”荆哲清了清嗓子,起身从她手里接过东西,如她所愿进了浴室又刷了一遍牙。

 

见状,裴大小姐的心情这才转晴了些许。

 

她默默站在旁边,盯着镜子里的荆哲,开始组织语言。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到荆哲乌黑的发顶,刚才的一帧帧画面就完全不听使唤,再次浮现于脑海。

 

裴超雪一个激灵,脸色又一次不可抑制地燥红起来。

 

荆哲透过镜子瞥了她一眼,吐掉口中的泡沫,直截了当地拆穿她:“你脸在红。”

 

“……”裴超雪刚酝酿了两秒钟的话,就被他这么倏地一噎,给咽回去了。

 

大概是没想到还会有人这么直接地拆她台,她原本准备开口的唇瓣轻颤了好半晌,也没蹦出一个正经字。

 

最后只气急败坏地撂了句“放屁”,然后调头就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荆哲的拆台让她真有点下不来台,之后她居然一直没搭理荆哲。

 

任凭荆哲跟她说话,她也是一声不吭,背对着他窝在床上玩手机。

 

荆哲挑了下眉,没多说,径自把窗帘拉上,然后便打开门准备出去。

 

听见开门的动静,裴超雪这才有了点反应。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一巴掌拍开床头灯,问道:“你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