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豢蛇(第2页)
后来听村里老人说,离这儿八十里的中州,有座“蛇佛寺”。有个货郎路过投宿,夜里僧人端来一碗肉汤,肉块圆滚滚的,像鸡脖子似的。货郎吃得香,随口问:“师傅杀了多少只鸡啊?”僧人笑咪咪地说:“施主误会了,这是后山的蛇肉,开春的菜花蛇最是肥嫩。”货郎当场就吐了,蹲在墙角干呕了半宿。
货郎李老二在蛇佛寺那夜,刚合眼就觉得胸口发沉,像是有团湿乎乎的东西在爬。他迷迷糊糊伸手一摸,指腹触到冰凉的鳞片,惊得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借着窗缝漏进来的月光,只见一条手腕粗的花蛇正盘在被子上,信子“嘶嘶”扫过他的袖口。他“妈呀”一声蹦到地上,草鞋都没穿稳当,油灯被撞得歪歪斜斜,蜡油滴在砖地上滋滋作响。
值夜的僧人听见动静,举着烛台进来,火光映得满墙影子乱晃:“施主莫怕,咱这庙里的蛇通人性,从不咬人。”李老二顺着烛光看去,惊得差点咬了舌头——土墙上密密麻麻全是蛇,粗的盘在梁柱上,细的像绳子似的垂下来,床榻底下“簌簌”直响,敢情被褥底下还藏着几条,蛇鳞蹭过草席的声音听得人后颈发毛。僧人却跟看不见似的,用烛台敲了敲窗框:“都散了吧,别吓着客人。”那些蛇竟真的慢慢蠕动着,顺着墙缝钻回角落里去了。
第二天天一亮,李老二哪敢多待,揣着包袱就要走。当家的僧人却笑着拦住他:“来都来了,瞧瞧咱寺里的镇寺之宝再走不迟。”说着领他进了后院佛殿,殿里香灰堆得半尺厚,佛像前的供桌上摆着几碟冷馒头,墙角蛛网缠结,唯独佛座下一口黑幽幽的古井透着股寒气。
僧人点燃火把探身井口,李老二踮脚一看,井壁上盘着条水缸粗的大蛇,蛇头足有磨盘大,红信子吞吐间能看见两排尖牙,可身子却死死缠在井壁的石缝里,尾巴在深不见底的井水里搅起漩涡。再往下看,井里密密麻麻全是蛇,大的小的叠成摞,蛇鳞反光映得火把忽明忽暗,成千上万条信子此起彼伏,跟开春的麦田似的随风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