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浪漫账单与裂痕(第2页)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终于冲破了喉咙。她猛地将手中的发票狠狠撕碎!用力地、疯狂地撕扯着!雪白的纸片如同祭奠的纸钱,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冰冷光洁的地板上,也洒落在她精心挑选的、价值不菲的羊绒地毯上。
她颓然地跌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冰冷的衣柜门,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眼泪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那些碎片上,迅速晕开模糊的墨迹。屈辱、愤怒、被背叛的剧痛、以及对未来的巨大恐慌,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啃噬着她的神经。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咔哒”声。
东方燕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门口的方向。泪痕在脸上纵横交错,精心打理的卷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和脸颊,睡裙的肩带滑落一边,露出大片雪白却带着淤痕的肌肤(那是昨晚她失控时自己掐的)。此刻的她,狼狈、愤怒、绝望,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门开了。夏侯北走了进来。
他依旧是那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模样。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羊绒大衣,衬得他肩宽腿长。头发一丝不乱,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刚结束一场成功商务会谈的从容与疲惫。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昂贵的雪松烟草味古龙水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却让东方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他脱下大衣,随手搭在玄关的衣帽架上,动作流畅而优雅。换好拖鞋,这才抬眼看向客厅。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跌坐在衣帽间门口、形容枯槁泪流满面的东方燕,以及她周围散落一地的碎纸片时,那双深邃迷人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耐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窥破秘密的阴鸷。但随即,那点阴鸷就被完美的演技覆盖了。
“燕燕?”他微微蹙起英挺的眉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关切”,迈步走了过来,“大清早的,坐地上干嘛?多凉。怎么了这是?谁惹我的宝贝生气了?”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惯常的宠溺腔调,仿佛昨夜的不归和眼前的狼藉都与他无关。
他走近,试图弯腰去扶她。那股混合着古龙水和…一丝极淡的、不属于这个家的甜腻香水味,再次清晰地钻入东方燕的鼻腔。那味道,和她昨天在那些票据碎片上疯狂撕扯时,脑海里臆想出的味道,瞬间重合!
东方燕猛地甩开他伸过来的手,力道之大,让猝不及防的夏侯北都趔趄了一下。她像被毒蛇咬到一样,手脚并用地向后缩去,背脊紧紧抵住冰冷的柜门,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绝望而尖锐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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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碰我!夏侯北!你滚开!”
夏侯北站直身体,脸上的“关切”迅速褪去,换上了一层冷漠的疏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妻子,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心疼,只有被打扰和质问的不悦。
“东方燕,”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你又发什么疯?大清早的,看看你这副样子!像什么话!”
他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依稀能辨认出“丽思卡尔顿”、“影城vip”、“内衣专柜”字样的碎纸片,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语气也带上了明显的威胁和警告:
“谁允许你翻我东西的?嗯?谁给你的权利?!”
这倒打一耙的质问,彻底点燃了东方燕压抑已久的火山!
“我发疯?!”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夏侯北,泪水混合着怒火在她眼中燃烧,“夏侯北!你还有脸问我?!看看你做的好事!”她颤抖的手指指向地上那些刺目的碎片,“上周三!丽思卡尔顿1818房!上周五!情侣包厢!昨天!八千多的内衣!还有这堆!”她抓起茶几上那叠厚厚的信用卡账单,狠狠地摔在夏侯北脚边,纸张散开,如同控诉的雪花,“二十多万!夏侯北!上个月光信用卡你就刷了二十多万!还有房贷!物业!水电!你告诉我!钱呢?!你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花到哪个狐狸精身上去了?!”
她声嘶力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泣血的控诉。巨大的水晶吊灯在她头顶折射着冰冷的光,映照着她因愤怒而扭曲的、泪痕狼藉的脸,和她对面那个英俊依旧、却冷漠得如同雕塑的男人。
夏侯北静静地听着她的控诉,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或愧疚。他甚至微微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抹极其讽刺、极其凉薄的弧度。那笑容,像淬了冰的刀锋,狠狠剜在东方燕的心上。
“呵,”他轻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奢华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钱?花到哪里去了?”他慢条斯理地蹲下身,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极其嫌弃地拈起地上那张印着“¥218,743.50”的账单碎片,仿佛在拈着什么肮脏的东西。
“东方燕,”他抬眼,目光冰冷地直视着她,一字一句,清晰而残忍地砸向她,“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这些钱,难道不都是为了你?为了维持你想要的、那该死的‘浪漫第一’的生活?!”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东方燕面前投下浓重的阴影。他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城市天际线,声音带着一种虚伪的疲惫和控诉:
“你以为那些高档餐厅是白去的?那些限量版的包包首饰是天上掉下来的?那套能让你在朋友圈炫耀的学区房月供是大风刮来的?还有你那些贵妇下午茶,那些动辄几千上万的美容spA!”
他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隼,直刺东方燕:
“不!这些都是成本!是我夏侯北在外面,陪着笑脸,喝着伤胃的酒,说着违心的话,一点一点赚回来、供着你挥霍的成本!”
他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东方燕几乎喘不过气:
“你说我应酬?对!我是应酬!丽思卡尔顿的房费?那是招待从美国来的大客户david!人家就认这个排场!没有这个排场,下个季度几百万的单子就飞了!影城包厢?那是陪客户的孩子!为了哄那孩子开心,方便我和他老子谈事!至于内衣……”他顿了顿,嘴角的讽刺意味更浓,“那是给客户太太选的见面礼!人情往来!东方燕,你懂不懂什么叫生意场?!懂不懂什么叫逢场作戏?!”
他俯下身,英俊的脸庞逼近东方燕,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眼底那毫无温度的冰冷,和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混杂着酒气和陌生香水的味道。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刀:
“你呢?你除了整天躺在家里,享受着用我的辛苦钱堆砌出来的‘浪漫’,然后疑神疑鬼,翻箱倒柜,像个神经质的怨妇一样质问我,你还会做什么?!”
“模样第一?浪漫第一?”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赤裸裸的鄙夷,“东方燕,你只想要享受浪漫带来的虚荣和光环,却不想承担支撑这份浪漫背后的现实和压力!你只想看到我光鲜亮丽地站在你身边,却不想知道我为了维持这份光鲜,在外面要喝多少杯不想喝的酒,要应付多少不想应付的人!甚至…要忍受多少不想忍受的逢场作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