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往事(第3页)

 “就见那为首的黑衣人瞧见我咽了气,气得直跺脚,怒骂道:‘族长要的是比翼双飞蛊,把人弄死了,这可怎么交差!’这时,一个苗人打扮的女子凑上前,声音又尖又冷:‘扒了她的皮就行,那蛊虫就隐匿在人皮里。对了,她肚子里还怀着张家血脉,把胎儿剖出来带回去,想必就能交差了!’那苗女说完后猛地转头,借着月色,我这才看清,那人竟是我平日里最信任的陪嫁丫鬟!”

 “然而,这场噩梦还远未结束。他们杀光王府众人不算,竟丧心病狂地冲向牧云村。整个村子鸡飞狗跳,1864条鲜活的性命啊,无论男女老少,哪怕是月子里还在襁褓中啼哭的娃娃,都没能逃过他们的毒手。屠尽全村之后,他们还恶狠狠地丢出火把,大火瞬间吞没了村子,噼里啪啦烧得正旺,这帮刽子手这才心满意足,带着我的人皮和腹中胎儿逃之夭夭。说到这里那半步鬼仙眼里流出血泪,面目更加狰狞。”

 缓了一个会儿后她接着说:“老天或许也觉得这1864口死的太冤不肯让大火隐藏贼人罪证,一场瓢泼大雨将其熄灭留下这残垣断壁,我满心恨意,只想追上去报仇雪恨,可灵魂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枷锁困住,拼了命也飘不出这已成炼狱的村子。”

 张起灵仿若一尊冷硬石像,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幽邃眼眸似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就在众人屏气凝神时,他嘴唇轻颤,毫无温度地吐出:“瞎,水,亭”,音色平板得好似机械,却莫名让人心底发毛,这死寂般的声调,在静谧空气中割出一道寒意凛冽的口子。

 众人闻声,惊鸟般齐刷刷扭过脑袋,目光如炬,全聚焦在他身上。那眼神里,疑惑似疯长的荆棘,探究欲几乎要溢出来,都绞尽脑汁琢磨这三个字背后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黑瞎子咂咂嘴,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苦笑,肩膀一耸,手指有意无意地敲打着墨镜边框,拖长了调门儿才开腔:“哑巴张这话啊,透着邪性。中招前那迷雾,浓得跟化不开,瞅啥都费劲。可偏就模模糊糊瞅见片大湖,湖水黑沉沉的,像能吞天噬地。湖正中间杵着座八角亭,那亭子阴森得很,仿佛是从阴曹地府冒出来的。亭子里有俩人,男的一身白色蟒袍,金纹暗闪,透着股子久居高位的压迫感;女的呢,怀抱琵琶,身穿彩衣眼眶空洞,眼珠子没了,浓稠血水一股脑往外涌,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看得人寒毛直立。”

 胖子圆睁着眼,腮帮子鼓了鼓,急吼吼接话:“要我说,那穿蟒袍的指定是靖边王!那女的,除了张威兰还能是谁?”他这话一落,气氛愈发凝重,众人脑海里刚勾勒出模糊轮廓,思绪便被搅得混乱不堪。

 五只鬼齐声否决,那声音好似从腐朽棺材板缝里挤出:“那男人绝不是靖边王!”众人心头猛地一震,五只鬼竟如此默契,它们到底知晓什么隐情?这诡异的一致,让本就迷雾重重的事,彻底披上了一层厚重阴森的纱幕。

 半步鬼仙微微皱眉,眼神闪躲几下,才压着嗓子说道:“那湖叫秋波,因形状恰似含情眼眸得名,在王府五里开外。当时王爷惯例,办完公事就直奔月亮寨,反正不可能就是了!”

 吴邪把一双圆润的狗狗眼眯成狭长的狐狸眼,嘴角扯起一抹狡黠又神秘的笑,轻声低语:“他去不了,别人就替他去喽。”这话好似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千层浪。是心怀叵测之人盗用身份,还是背后另有布局?众人顿感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吴邪微微低垂着头,额前碎发挡住了些许视线,周身笼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气场。片刻后,他缓缓抬起脸,眼神幽深得如同寒夜古井,再次一字一顿地开口:“你们想过没有,从踏入这片迷雾开始,咱们就像被看不见的丝线拉扯的木偶,一步步走进早就挖好的陷阱。那湖中的八角亭,绝非偶然出现,张威兰的眼睛被挖,也绝不是简单的泄愤。”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寒意随着话语丝丝渗出,“背后之人精心布局,环环相扣,咱们至今连皮毛都没看透,还在这儿盲人摸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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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轻飘飘落进众人耳中,却好似重磅巨石砸进心湖,激起千层冰寒,心底瞬间发凉。众人面面相觑,各自脑海里纷杂思绪呼啸而过,都在苦思冥想究竟是谁,能如此阴狠又缜密,悄无声息地盯上张威兰,残忍挖去她的双眼,还布下这天罗地网般的局。越琢磨,越觉得周身迷雾浓稠得化不开,前路仿若暗藏无数獠牙的黑洞。

 此时,张起灵本也沉浸在这凝重氛围里,不经意侧目,目光落在吴邪身上时,神色瞬间有了微妙变化。他敏锐察觉到,眼前的吴邪和平日大不一样,往昔灵动俏皮的劲儿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邪性,像是有什么陌生又危险的东西,从骨子里渗了出来。张起灵不禁想起吴邪与半步鬼仙激战时的场景,那时的他打法凶狠,全然不顾自身安危,近乎癫狂,和记忆里那个天真纯善、总会依赖大家的吴邪简直判若两人。担忧如影随形,他怕海底墓时吴邪失控的噩梦再度袭来,于是不动声色,悄然用眼角余光紧紧锁住吴邪,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动静。

 陈墨眉头紧锁,目光诚挚地看向蓝月亮前辈,缓缓开口:“蓝月亮前辈,我觉得吴邪分析得在理。您细想想,咱们被困在这儿,恐怕不单单是因为您那份执念。您都已然修炼到半步鬼仙这般高深境界了,普通的执念,按理说不该成为困住您的枷锁,让您始终出不了这村子才对。”说完,陈墨抬眸直视着半步鬼仙,试图从她的表情里捕捉一丝线索。

 半步鬼仙听闻这话,身形一顿,像是被点醒了一般,陷入沉思。片刻后,轻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确,我也有这般感觉。当初刚踏入半步鬼仙之境时,我就察觉到村子里隐隐约约藏着一个极为庞大的阵法。这阵法和小友你施展的那些,全然不同,它是实打实的风水阵。我虽钻研修行多年,可对阵法之道只是略知皮毛,也就只能察觉到这么多了。”

 说到这儿,陈墨接过话茬,手抚下巴,边思索边讲:“此处鬼气弥漫浓稠得化不开,前辈,要是您没有特意去管控这些阴灵阴魂,它们绝不可能自发地都化作丝丝缕缕的阴灵之气 。依我看,这阵法像是能把鬼怪圈养起来,大概率是有人在布置养鬼阵,处心积虑要养出几只超级厉害的厉鬼。只是,这人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实在让人摸不透。”众人听完,皆面露忧色,气氛愈发沉重,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缓缓收紧,将众人困于这未知恐惧的核心。

 我上前一步,抱拳道:“蓝月亮前辈,眼下这困局棘手,不如您带我们去瞧瞧您感应到的风水阵。我试着找找阵眼,要是能把这阵给破了,说不定大伙都能寻得生机,离开这鬼地方。”蓝月亮面露意动之色,显然也极为渴望打破困局,当即点头应下:“理应如此,只是……”她瞥了一眼困住自己的五灵锁魂阵,神色有些尴尬,“我被困在小友这阵中,动弹不得啊。”

 陈墨手托下巴,略作思忖后说道:“前辈,如今要解开此局,还得劳烦您做个抉择。要么交出鬼心,我即刻放了您;要么,做我的契约鬼灵,往后与我共进退。”半步鬼仙听闻,脸色数变,交出鬼心,意味着自己辛苦修炼得来的境界将大幅跌落,从鬼将直坠成普通厉鬼,这损失不可谓不大。权衡再三,她咬咬牙:“我愿做你的契约鬼灵。”

 陈墨神色一肃,当即凝神聚气,片刻后,一滴殷红的心头血自指尖缓缓凝出。他抬手轻点,那滴血精准落在蓝月亮的眉心,刹那间,光芒一闪,契约已成,蓝月亮周身气息与陈墨有了丝丝缕缕的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