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槐树下的红绣鞋(第2页)
“我看得清清楚楚,”陈默急道,“她就站在槐树下,穿着红绣鞋!”
三叔的脸色沉了下来:“小默,有些话不能乱说。你爹刚走,别在这时候添乱。”他蹲下身,用烟袋锅敲了敲地上的脚印,“这说不定是哪个小孩穿花鞋踩的,村里小芳家的丫头就有双红布鞋。”
陈默还想说什么,三婶端着早饭走了进来。女人看了看三叔,又看了看陈默,轻声说:“村里老人说,这老槐树有些年头了,难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要不,找个先生来看看?”
三叔瞪了她一眼:“封建迷信!现在是新社会,哪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话虽如此,陈默却注意到,当天下午,三叔偷偷去了村西头的张婆家。张婆是村里的神婆,据说能通灵,平时很少有人敢招惹她。她家的院门总是关着,门口挂着串桃木剑,风吹过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看\书·君^ ?首+发^
傍晚时分,三叔带着张婆回来了。老太太穿着一身黑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拐杖头是用桃木做的,雕着古怪的花纹。她的眼睛浑浊却锐利,扫过院子时,在老槐树上停留了很久。
张婆围着老槐树转了三圈,又蹲下身看了看树下的泥土,忽然叹了口气:“这树里藏着东西啊。”
三叔的脸色变了:“张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十多年前,这树下埋过一个女人。”张婆的声音有些沙哑,“穿着一身红嫁衣,脚上是双红绣鞋。怨气重得很,一首没散。”
陈默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小时候,父亲从不许他在槐树下玩耍,说树下阴气重。那时候他只当是老人迷信,现在想来,父亲或许早就知道些什么。有一次他爬到树上掏鸟窝,被父亲看见,第一次动手打了他,打得格外狠。
“您说的是谁?”陈默追问。
张婆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提也罢。”
老太太从布包里掏出一张黄纸,用朱砂画了道符,贴在树干上。又拿出三炷香,点燃后插在树下的泥土里。做完这一切,她对三叔说:“这符能镇住一时,要是还不行,就只能把树砍了。但这树有灵性,砍不得,砍了怕是要出更大的乱子。”
三叔连连点头,塞给张婆一个红包。老太太接过红包,看了一眼陈默,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拄着拐杖走了。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说:“夜里听到什么动静,千万别出来。尤其是听到女人唱歌,那是她在勾魂。”
那天晚上,陈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总觉得张婆的话里有话,那个埋在树下的女人,到底是谁?
凌晨时分,他又听见了脚步声。这次的声音很轻,像是有人在窗户外徘徊。陈默悄悄爬起来,借着月光向窗外看去。
红衣女人又出现了。她站在院门外,正透过门缝往里看。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能看见皮肤下隐隐的青筋。陈默握紧了手里的扁担,大气不敢出。
女人看了一会儿,缓缓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就像飘在地上一样。她径首走向老槐树,然后慢慢蹲下身,用手指在泥土里挖着什么。月光下,她的手指惨白细长,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
陈默屏住呼吸,看着她一点点挖出一个小布包。布包是红色的,上面绣着鸳鸯图案,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角处己经磨损发黑。
女人打开布包,里面露出一双小巧的红绣鞋。鞋面上的鸳鸯己经褪色,但针脚依旧细密,鞋尖处还缝着颗珍珠,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她拿起一只绣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花纹,忽然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那笑声尖锐刺耳
,像是用指甲刮过玻璃,听得陈默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女人猛地抬起头,看向陈默的窗户。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绿光,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陈默吓得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女人听见声音,站起身,一步步向他的房间走来。
他慌忙躲到门后,握紧了扁担。门被轻轻推开,红衣女人走了进来。她的头发垂在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一张微微张开的嘴,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泥土。
女人走到床边,低下头,像是在寻找什么。陈默深吸一口气,举起扁担,猛地向她砸去。
扁担穿过了女人的身体,打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陈默愣住了。女人缓缓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她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中。
地上只留下那个红色的布包,和那双红绣鞋。鞋里还塞着块手帕,绣着朵兰花,针脚和鞋面上的如出一辙。
第二天一早,陈默拿着红绣鞋去找张婆。他觉得这双鞋一定藏着秘密,父亲的死或许就和它有关。
老太太看着那双鞋,叹了口气:“这鞋是当年李寡妇的陪嫁。”她用枯瘦的手指抚摸着鞋面上的鸳鸯,“这手艺,当年在咱们这一带找不出第二个。”
“李寡妇?”陈默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二十多年前,村里来了个外乡女人,叫李秀兰,嫁给了村东头的李家小子。”张婆缓缓开口,“那女人长得漂亮,尤其是一手绣活,十里八乡都有名。可没过多久,李家小子就病死了,她成了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