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令夫人,真是一见如故(第2页)

 她摇头,扶着廊柱重新站稳。

 “不必跟我。”

 通后院的小路幽静狭窄,国公府为奴的七年如茶叶烹沸,一一翻滚至眼前。

 她父母早亡,舅父嗜赌,卖身入府那年不过七岁,被分到谢三公子的朝云轩伺候。

 彼时三公子的生母刚过世,半大少年,阴沉得可怕。

 可闻蝉不怕他,还与他一起戴了孝。

 那之后,三公子便待她格外不同。划屋子给她单住,不许院里大丫鬟使唤她干活,还亲自教她读书写字。

 整个国公府都知道,他在朝云轩娇养了一个奴婢。

 起初说她是养来取乐的小人,等大一些,便说她是三公子相中的通房。

 年幼的闻蝉还闹过笑话,竟当众问三公子通房是什么,往日博学的少年涨红了脸,顾左右而言他,最后只叫她别听旁人乱嚼舌根。

 诚然,那时她们清白得很。

 虽日日同吃同住,可闻蝉十岁之后,三公子便再没抱过她了。

 他是爱重自己的,闻蝉坚信;而她也难免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人生出了仰慕。

 直到那一年。

 谢云章高中榜眼,国公夫人为他定了亲。

 十九岁的男子身量已成,抓起她的手信誓旦旦。

 “待我成亲满一年,你也及笄了,到时我就纳你为贵妾!”

 “你放心,新夫人是宽仁豁达的大家闺秀,咱们还能和从前一样……”

 要说那一刻的感受,大抵是挂在心头的月亮碎了。

 且不管第几次回忆起来,闻蝉都有些恶心。

 她分明什么都没说,可所有人都默认她是欢喜的,包括谢云章。

 可是做妾。

 做妾有什么好欢喜的?

 离开国公府那年才十四岁,一晃,五年过去了。

 闻蝉实在想不通。

 琼州距上京千里之遥,她改名换姓又嫁了人,谢云章竟还能找来?

 他成亲了吗?今日是碰巧到同僚府上喝茶,还是特意来寻自己的?

 回屋后靠着美人榻小憩,太多疑团在脑中来回冲撞。

 耳边冷不丁响起一声:“你和谢云章是旧识?”

 惊得她倏然睁眼。

 “何以见得?”

 她的夫君檀颂,不知何时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