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回声谷(第2页)
岛中心有个“孤独湖”,湖里的水是静止的,倒映着岛上的一切,却没有波纹——因为没人敢往湖里扔石头,怕打破自己的影子。湖中央的小岛上,长着棵“自说树”,树叶都是单瓣的,开不出并蒂花,树枝上挂着无数个小牌子,写着“我自己来”“不用管我”“我一个人挺好”。
自说树底下坐着个戴草帽的老人,他是孤独岛的“孤独守护者”,草帽上缝着无数个补丁,每个补丁都是一个独自度过的日夜。“人们总以为孤独是安静,”老人摘下草帽,里面露出个小小的鸟窝,窝里有只刚出生的小鸟,“其实是怕热闹散了,会更冷。”
他指着会做面包的姑娘,“她小时候把面包分给小伙伴,却被说‘太硬了’,从此就把面包藏起来自己吃;”又指着修钟表的老先生,“他年轻时修坏过镇长的怀表,被骂‘没用’,就再也不敢接别人的活。”鸟窝里的小鸟叫了一声,声音小小的,却在湖面上荡开了圈波纹。
小女孩的星光针线在湖面上织出张网,网眼接住了风吹来的花瓣、羽毛、小石子。她把花瓣扔进湖里,波纹里开出了花;把羽毛放在水面,波纹里飞出了鸟;把小石子投进湖中央,整个湖的倒影都活了,树影开始摇晃,房影里透出了灯光。
星尘裁缝往自说树的树枝上挂了串“联结灯”,灯一亮,单瓣的树叶开始成对生长,“我自己来”的牌子变成了“我们一起”,“不用管我”的牌子换成了“帮帮我吧”。会做面包的姑娘把烤好的面包摆在湖边,修钟表的老先生帮小孩修好了玩具钟,下象棋的老人教小男孩跳棋,独脚鸟在他们头顶飞,唱着新学会的歌。
连星虫的金线在岛边晃了晃,线身上的光字变成:“下一站,去‘迷茫森林’吗?那里的故事都在找路呢。”小男孩摸了摸腰间的彗星剪刀,刀刃上映着孤独湖的波纹,笑了:“找不到路也没关系,有人陪就不怕啦。”
小女孩的星光针线已经蹦到了金线尽头,针尾的光珠在森林入口闪了闪,像在说“进去看看吧”。迷茫森林的树都是缠在一起的,树枝绞成了迷宫,每个路口都挂着“往这走”“不对”“别走错”的牌子,却没有一个牌子指的路是对的——因为挂牌子的人,自己也不知道该往哪走。
风穿过森林,带着点犹豫的气息,像所有找路的故事在轻轻说:“你知道往哪走吗?”
森林里的雾是流动的,刚看清左边的路,雾就把右边的路藏起来,刚记住身后的标记,雾就把脚印抹掉了。小男孩刚跟着一块“往这走”的牌子拐了弯,就发现前面是道断崖,崖下的雾里传来“走错啦”的回声,是以前掉下去的故事在提醒他。
“这里的路最会骗人了,”星尘裁缝用倾听烛照了照断崖,烛火在雾里画出条模糊的线,“它们知道你心里没底,就故意把错的路摆在眼前。”他从背包里掏出“本心指南针”——那是用迷茫森林的方向木、初心石的碎片和勇气藤的汁液做的,指针不会指东南西北,只会指着“你最想走的方向”。
指南针的指针晃了晃,指向左边的荆棘丛,那里没有路,却有朵发光的花。小女孩的星光针线飞过去,在荆棘丛里织出条小道,他们顺着小道走,发现花丛深处藏着个穿登山靴的青年,他正对着地图哭,地图上被他画满了叉——他想找座会下雨的山,因为他的家乡三年没下雨了,可他总在岔路口选看起来好走的路,结果离目标越来越远。
“指南针说,你心里其实知道哪条路对,”星尘裁缝把指南针递给他,指针坚定地指着北方,“只是怕难走,就骗自己那条路不对。”青年抹了把眼泪,跟着指针往荆棘更密的地方走,走了没多久,就听见远处传来雷声,雾里飘来潮湿的雨气。
他们往森林深处走,发现每个迷路的人,身边都有个“假路标”:想找水源的旅人,身边的路标总指着干涸的河床;想找村庄的商人,身边的路标总通向废弃的驿站;想找出口的小孩,身边的路标总绕回原地——那些路标都是用“害怕”做的,怕累、怕难、怕失望,就故意指错方向。
小女孩的星光针线在假路标上缠了圈,路标突然变软了,露出里面的“真方向”:干涸的河床旁边有条地下河,废弃的驿站后面藏着个小村庄,绕圈的路尽头有块“出口”石。“原来你一直在帮我们藏着正确的路啊。”小女孩对着路标笑,路标晃了晃,像在不好意思地点头。
小男孩用彗星剪刀剪断缠在路上的藤蔓,藤蔓断口处流出绿色的汁液,在地上画出箭头,指向更难走的密林。“有时候难走的路,才是对的路。”他跟着箭头走,密林里藏着群被藤蔓缠住的萤火虫,它们的光被遮住了,才让森林显得更暗。剪刀剪断藤蔓,萤火虫飞出来,在前面带路,光带越来越长,像条不会断的路。
森林中心有座“迷雾山”,山顶被永远不散的雾罩着,山脚下有无数条路,每条路都通向不同的雾,却没有一条能到山顶。山脚下坐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他是迷茫森林的“引路者”,拐杖上刻着“别怕错”三个字。“人们总以为迷路是因为路太多,”老人敲了敲拐杖,地上的路开始变清晰,“其实是因为没勇气承认‘我选这条路,就算错了也认’。”
他指着条被荆棘覆盖的路,“那条路能到山顶,山顶上有棵‘答案树’,能帮迷路的人找到答案,可十年没人敢走,因为第一个走的人被荆棘划破了手,就大喊‘这条路不对’。”老人的拐杖往那条路指了指,荆棘突然往两边退,露出底下的石阶,石阶上刻着“我愿意试”。
星尘裁缝的本心指南针突然指向山顶,他把背包里的“勇气膏”分给大家——那是用坚持草的汁、不怕疼的泪和不后悔的决心熬的,抹在身上,就不怕荆棘了。小女孩的星光针线在石阶两侧织出防护网,网住了可能落下的石头;小男孩的彗星剪刀走在前面,剪断还在冒头的荆棘;星尘裁缝举着倾听烛,烛火越来越亮,照得雾都往后退。
他们爬到山顶,雾突然散了,答案树就长在山顶中央,树叶都是问号形状,果实却是感叹号。每个果实里都藏着个答案:想找水源的旅人,果实里写着“地下河的水需要挖三尺”;想找村庄的商人,果实里写着“废弃驿站的井里有船”;想找出口的小孩,果实里画着条跟着萤火虫走的路。
答案树顶端坐着个穿雾做的衣服的精灵,他是“答案守护者”,手里拿着本厚厚的书,书里记着所有迷路的故事。“其实答案从来都在,”精灵把书翻开,里面的每个故事后面都有个括号,括号里是正确的路,“只是人们总在等别人说‘这条路对’,才敢迈出脚。”
小女孩摘下个感叹号果实,果实里飘出张地图,是迷茫森林的全图,每条路都标着“可能对”“可以试”“也许行”。“原来没有绝对对的路啊。”
小女孩的话刚落音,答案树的叶子突然沙沙作响,问号形状的叶片边缘冒出了小小的箭头,有的向左,有的向右,有的指着看似无路的悬崖——原来所谓的“正确”,本就是跟着心走的方向。那个找水源的旅人按果实里的提示挖开地下河,河水涌出来时,他突然明白:“原来不是找不到水,是没勇气往下挖啊。”
他们顺着答案树指引的路下山,发现森林里的假路标都倒了,真方向在地上长出了会发光的草。想找村庄的商人撑着井里的船出发时,船舷上突然多了行字:“绕远路时看到的风景,也是礼物啊”;想找出口的小孩跟着萤火虫走,萤火虫停在朵蘑菇上,蘑菇伞上写着:“跟着光走,就不会错”。
连星虫的金线在森林口晃了晃,线身上的光字变成:“下一站,去‘等待港’吗?那里的故事都在码头坐着呢。”小男孩摸了摸彗星剪刀,刀刃上沾着森林的露水,笑了:“等待的故事,心里一定藏着很重要的人吧?”
小女孩的星光针线已经蹦到了金线尽头,针尾的光珠在港口的灯塔上闪了闪,像在说“进去看看吧”。等待港的码头是用“望夫石”铺的,每个石阶上都刻着日期,有的是“第三年”,有的是“第五个春天”,有的是“第一千个月亮”。码头上停着无数艘没挂帆的船,船身上写着“等信来”“等船靠岸”“等一句再见”,桅杆上拴着的风筝,线都拖在水里,像没人收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