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放手
他缓缓开口，声音虽沙哑却饱含悲痛与决绝：“大师，在下乃青云山下草庙村遗孤，有幸得入青云门，拜在大竹峰首座田不易前辈门下，忝为七弟子张小凡。今日，我恳请大师慈悲为怀，如实相告，以慰我那些无辜冤死的乡亲们在天之灵。”
言罢，他依照吕大信多年来的教诲，恭恭敬敬地向普泓大师行了一礼，举止间尽显沉稳与谦恭。
岁月流转，经吕大信悉心栽培，张小凡已非昔日那个青涩木讷的少年。
他性格依旧憨厚纯良，内心却已磨砺得坚韧不拔，智慧深藏。
目睹王二叔惊慌失措的模样，张小凡心中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这预感如同惊雷炸响，令他心如刀绞，怒火中烧。
他强压下心头的激荡，转而以更加坚定的语气向普泓大师质询，力求真相大白。
面对此情此景，道玄真人与田不易皆面露难色，陷入了两难境地。
阻止张小凡，恐将冷了青云门上下弟子的赤诚之心；不阻止，又恐天音寺为维护自身声誉而与青云门交恶，加之青云门眼下局势微妙，一旦冲突升级，后果不堪设想。
两位长辈相视无言，心中皆是五味杂陈，深知此事处理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两大门派间的无尽纷争。
“阿弥陀佛”普泓大师望着眼前的满脸悲色的少年，宣了声佛号，缓缓说道“法相，将实情告知吧，让这无辜亡魂和你普智师叔都能得到安息”
张小凡的脑海中轰然一阵作响，仿佛有无数声音在耳边嘶吼、尖叫，如同恶鬼的利爪在抓扯着他的心脏。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仿佛被一层血色笼罩，耳边回荡着草庙村那夜的惨叫声、哭喊声，还有那无尽的火光与血腥。
“不……不可能……”他低声喃喃，声音颤抖，仿佛在抗拒着什么。
就在这时，法相面色苍白，缓缓走上前来。
他的目光在在场无数错愕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张小凡的身上。他的声音低沉而沉重，仿佛带着无尽的愧疚与痛苦：
“当年，杀害青云山脚下草庙村全村村民的，的确是我们天音寺普智师叔所为！”
“什么！”
法相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在玉清殿上炸响。
无数惊骇、震惊、不信、愤怒的声音此起彼伏，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混乱。
道玄真人、田不易等人虽修为高深，心境沉稳，但此刻也忍不住脸色大变。
他们虽对草庙村惨案有所猜测，却从未想到真相竟如此残酷。
林惊羽更是瞬间拔出了斩龙剑，剑身碧光如水，龙吟阵阵。
他的眼中满是愤怒与不可置信，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说什么？草庙村的惨案，是你们天音寺的人干的？！”
张小凡的一颗心，忽地就这么悠悠沉了下去，仿佛坠入了那死灵渊一般，深不见底，再无光明。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普智的身影——那个慈祥的老和尚，那个教他佛法的师父，那个他曾经无比敬重的人。
“普智师父……怎么会是他……”张小凡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他的身体却开始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忽然，一股久未出现的、熟悉的冰凉感觉涌上心头。那是深深的血腥戾气，如同潜伏在心底的野兽，终于挣脱了枷锁，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
他的眼睛深处，隐隐泛起一抹红光，仿佛有某种可怕的力量正在苏醒。
法相见状，心中一惊，连忙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张师弟，此事另有隐情，普智师叔他……”
“住口！”张小凡猛然抬头，眼中红光闪烁，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与愤怒，“你们天音寺……你们天音寺……害死了草庙村全村的人，害死了我的父母，害死了我的乡亲！现在，你们还想狡辩什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在咆哮。他的身体周围，隐隐有黑气缭绕，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从他体内爆发出来。